稀薄的灯光在眼前交汇。
在逐渐聚焦的视线里，澄愿终于看清来人。
果然是陆川行！
已经是第二次被吓到的澄愿当即小发雷霆，似撒娇又似抱怨地用手语谴责他：「你吓到我了！！」
澄愿鼓着脸，眉眼微微下压，边说边瞪人。
忍着唇边的笑意，陆川行好脾气地道歉：“抱歉，是我疏忽了。”
“下次不吓你了，好不好？”
安抚性的温柔嗓音落在耳边，澄愿顿了下，在对上男人视线的瞬间像是被拉进一场静寂的海，暗流涌动，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竟也甘愿随之沉溺。
过了好一会儿澄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低头在手机上打：
「那你要保证哦，不然下次我就生你气了！」
说着，像是怕人不信，他又急忙补上一句：「你别不信，我真的会生气的！」
陆川行眼里的笑意不加掩饰，但他回答时的语气却很是认真：“好。我保证。”
澄愿这才满意，惦记着自己的工作，他示意了一下，然后边往前走边问他：「陆先生今天也是来买东西的吗？」
不然他也想不到陆先生的其他目的了，总不能是来找他的吧。
闻言，一旁的人似乎沉默了两秒，“……嗯。”
陆川行问：“今天还顺利吗？”
「什么？」
正逢两人走进便利店，呼啸的寒风夹杂着铃铛的脆响，澄愿没听清，便只好回头去问。
陆川行重复：
“今天——”
“哎呀小愿来啦！今天也很准时嘛！”
想要询问的话被二度打断，林阿姨对此无知无觉，在看到陆川行时还多问了一句：“诶，这位是……？”
跟着小愿一起走进来的，看上去不太像是客人呀。
对此，澄愿先是朝陆川行歉意一笑，然后才跟她解释：「是我认识的一位长辈，他来我们店里买东西，刚才正好碰上就一起过来了。」
林阿姨：“哦原来是长辈呀，我还以为是来送我们小愿上班的呢。”
因为跟澄愿熟悉，林阿姨说完还不忘调侃一句：“不过他看起来这么年轻，小愿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男朋友呢。”
澄愿：「！！！」
他猛地瞪大双眼，急忙解释：「不是、不是的林阿姨，您别乱说……陆先生真的只是长辈！」
不仅是长辈，还是他同学的小叔，他怎么会、怎么会是他的男朋友！
澄愿着急地手语都要打出残影了，自然没注意到身后男人蓦然晦暗下来的目光。
年轻、长辈、男朋友……陆川行对手语一知半解，面对两人无声的交流，他只能依靠猜测来推敲事实。
所以，小水母的意思是说，他是长辈，而他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眉眼微微下沉，男人极具压迫感的眼睛缓慢地落在少年脸上。
少年面色急切，像是迫不及待地要跟他撇清关系。
“哎呀，是阿姨老糊涂了，阿姨也就是随口一说，小愿你别往心里去啊。”
林阿姨笑眯眯的，“既然你跟这位先生认识，那阿姨就先下班啦。你记得晚上等一等青青，她会来跟你交班的。有事随时联系阿姨哈。”
摆脱掉谣言，澄愿终于舒了口气：「好的林阿姨，我知道啦。」
林阿姨点点头，临走前看了陆川行一眼。
倒也不是她多嘴，只是，小愿口里的这位“陆先生”，在看向少年时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而小愿对他的态度……
林新华笑着摇了摇头，推门走了。
「……陆先生？」
澄愿伸手晃了晃陆川行的衣袖。
不知道是不是他手机音量调得有些小了，语音播放了好几遍陆川行都没听到。
所以在他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澄愿继续问：「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呀？」
他一次都没听清。
澄愿乖乖地等着人开口。
然而出乎意料的，陆川行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径直往里走了两步，问：“吃晚饭了吗？”
「嗯？」话题突然跳转，澄愿愣了下，然后说：「嗯，吃过了。」
「是我自己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很好吃的！下次有机会我做给陆先生吃呀？」
闻言，陆川行伸向速食区的手一顿，他“嗯”了一声，又冷淡地说了一个“好”。
自己做的饭……所以，要么是家里人压榨他一个高中生，要么就是没给吃饭让小孩儿自己做的。
陆川行垂眸，纤长的睫毛挡住他眼底的黑色情绪。
片刻后，他拿着一瓶冷水和一瓶酸奶走过来。
“结账吧。”
陆川行说。
他此行本也就是来了解一下小孩儿的情况，毕竟早上把他父母气得不轻，陆川行怕澄愿被虐待，问他那句怪不怪他也是出于这种考虑。
现在看来……确实是虐待了。
陆川行边划拉手机边想。
室内的温度似乎低了些许，澄愿看了看门，确定林阿姨关好了之后，他抿抿唇，抬脚往柜台里走。
陆先生好像心情不好。
这是澄愿谨慎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但……明明刚才还挺好的呀？
澄愿想不通，便只能乖巧地一言不发，然后一边偷瞄陆川行一边给他结账。
一瓶酸奶从男人手里递过来。
澄愿懵懵地抬头。
“晚上不能吃太多，”陆川行垂眸看他：“所以，今天只能投喂酸奶。”
“要吗？”
像是把他当成了某种小动物，澄愿耳边环荡着“投喂”两个字，脸颊莫名有些发热。
片刻后，他伸手接下那瓶酸奶，羞愤欲死地回：「……要的。」
一冷一热的两个指尖意外相碰，少年颤了下，飞速将手收回。
而后他下意识地去看对方的反应。
陆川行面色冷峻地低着头拧瓶盖，看起来并无异样。
澄愿抿了抿唇，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莫名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然而不等他细想，铃铛声响起，有顾客上门。
晚八点正好是客流高峰，许许多多的打工人都在这个点儿下班，所以澄愿不得不先去忙自己的工作。
平常购物的时候，澄愿是不喜欢有人跟着的，所以来超市上班后他也完美遵循这一点，只站在门口一处能纵观全局的地方，既不打扰顾客，也不耽误自己回答他们的问题。
一般来说商品下方都会标有价格，但或许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碰掉了，顾客拿着某款小零食左看右看没看到标，便举起来问：“你好，这豆干怎么卖的啊？我没看到标价。”
澄愿闻言，下意识地就要拿起手机给他文字转语音。
然而一摸口袋没摸到，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出来时好像顺手把手机放在了柜台。
怕顾客等着急，他忙用手比划了两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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