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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王侯的盛宴

作者:

姬泱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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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毓吃了两口酥糕,果然噎着了,终于如愿以偿喝到了文湛亲手倒的茶水,“小祖宗,你要是不睡,我让他们准备早膳,我陪你正经吃点东西?”

文湛问他,“你还饿吗?”

赵毓,“我被噎饱了。”

文湛,“我不饿。”

赵毓,“那咱们就接着睡吧。”

似乎到了黎明,又开始下雨。所以,雍京还没有被晨晖照亮,就被雨幕笼罩了。文湛感觉赵毓的手臂穿过他肩膀与枕头的缝隙,拥住他,慢慢地,将他的身体揽过来,抱在自己怀中。

心跳声,没有那么有力,却是安宁平稳的。

还有,他的气息。

肌肤的味道,清冽冽的,混在白昙香气中,像烈酒中的清水。

叹息一般声音,“小祖宗,别折腾了。”

文湛感觉到赵毓的手指,像是无意的,力道极轻,也极慢,开始揉搓自己的头发。这是赵毓很喜欢的一个动作,喜欢到,甚至是最疯狂的交|欢,他也会这样做。

头皮酥酥麻麻的,像是弥补了方才那场未尽的云朝雨暮。

赵毓的声音,“方才在雍京北门,燕王得知你没有宣召我进微音殿议事,很是担心。”

“哼。”文湛趴着很舒服,“这个时候,你进微音殿,该担心是我。”

赵毓轻轻嗯了一声。

文湛,“危局之中,朕这位持有太|祖玄铁虎符的王兄,自然要在外,拥周公诛伐之力,方可震慑狼子野心之徒。”

赵毓忽然笑了,“雍京城里,有一个算一个,能沾染军政实权的人物,都被你圈在微音殿了。如今这情形,你让谁出来,谁才能冒出来透口气;你不让谁出来,谁就得憋着。陛下至圣极明,运筹帷幄,朝中人才更是像迎风生长的韭菜一般济济,有啥可担心的。这种大任,还砸不到我脑袋瓜子上。就是不知道,这些大人们,自己成为瓮中之鳖的事情,现在可想明白了?”

帘外的雨越来越浓重,砸到雕花窗子上的声音,竟然带着些许杀伐之气。

皇帝忽然低语,“承怡,如果放任山海关乱起来,……”

……

赵毓,“陛下让龙骑禁军围了北境诸藩那些人的府邸,即使没有降罪,也会有闲话传出来。他们一定会说陛下是宋帝,那些藩镇是岳飞,并且再配上他们几代先祖曾经的忠肝义胆,战功赫赫,顿时,一部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传说马上从北境一路荡气回肠进雍京城。”

“如果陛下昏聩,不顾朝局,只顾千秋之后留在青史上的圣名,势必不敢这么做,前方的局势瞬息万变,顾忌太多,必然坐困愁城,错失良机。以后就艰难了,一步错,步步错。”

黄枞菖,“您在西北的时候,也顾虑过这些?”

赵毓,“西北打了几百年的战,和这里情势大不相同。西北人苦战乱久已,只要能平息动荡,生死不惧。可是,雍京这里的人们平顺日子过久了,根本不知道山河破碎风飘絮是个什么滋味,北境战事一起,朝廷征税调兵他们只会以为是平添大麻烦,必定怨声载道,如果再有人推波助澜,到时候,场面一定很不好看。”

黄枞菖问,“那应该如何做?”

赵毓,“《左传》上都写了,郑伯克段于鄢。撤藩镇,最好的法子就是逼着那些藩镇彻底反了,叛军一路烧杀抢掠进山海关,刀锋所到之处一片焦土,满地狼藉,让所有人有切肤之痛,这样,朝廷征税调兵就是顺应天意,到时候,不但没有阻力,反而众志成城,哀兵必胜。等待王师荡平暴|乱,天下大定,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千秋之后,不会有人说陛下是宋帝,那些藩镇是岳飞。圣上留在青史上印记就是圣明仁德,就是垂范天下的大功业!”

黄枞菖,“这样做,是不是太造孽了?”

赵毓,“何为大功业?”

黄枞菖,“愿闻其详。”

赵毓,“大功业,就是永垂不朽的功绩,与无法超度、永堕地狱的业障。”

……

……

崔珩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承怡,你有没有想过,只要陛下的军队最终戡乱功成,他依旧是一代雄主。这些顾忌,那些争议,那些杀戮,其实都不算什么。而且,如果战火从北境烧入山海关,尸横遍野也不怕,反而能激起同仇敌忾的哀兵之势,有大利!”

三百年前,宪宗皇帝为了收复破旧河山,特意放一支外族骑兵从西北绕过冻土荒原,从北境进攻,翻越大鲜卑山,入山海关,直捣居庸关,兵临雍京城。

流血漂橹。

这本应该是不容于大郑宗庙的罪业!

只是。

当宪宗皇帝重新统一华夏,驱逐胡马,他放外敌入境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战略;他的杀戮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战火烧到雍京城下,不是君主无能,而是那些乱臣贼子,鞑虏外患罪无可赦。

宪宗的一切都被奉上神坛,他本人就是大郑宗庙中文治武功彪炳青史的帝王!

不会有人在意那些死去的籍籍无名之辈,那些曾经鲜活的性命,被黄土掩埋,累累白骨不过是泛黄史册上几笔寥寥的记载,对比帝王将相的伟烈丰功,犹如尘垢粃糠,卑卑不足道也。

……

“先睡觉。”说着,赵毓的手指越发轻柔了。

满手都是文湛的头发,暗夜一般,深幽色,外面看上去如同极上等紫貂的皮毛,昆仑墨黑色的玉,柔和又顺滑,而其实,不揉到发根,根本看不出来,皇帝的头发,根骨是硬的,一根一根,像是小小的利刃,有着割手的错觉。

“天大的事,睡饱了再说。”

……

……

……

因为下雨,所以辰时就比平时晦暗一些。

赵格非举着伞,走到寿春宫的大门口,等了一下太贵妃为她搭配的一位陈尚宫还有一位小太监,三个人正准备出宫门去谢家书院,却,看到了越筝,撑着一把油纸伞,沿着浩渺的莲池逶迤而来。他身后则是几个小太监,捧着几个颜色各异的锦盒,蒙着遮挡雨水的油纸。

——这么早进宫?

赵格非心中嘀咕了一下,随后发现,越筝的脸色不太好,像是一两夜没有睡好,有一种脆薄画作之感。

——也许是进宫面圣,太晚不好出宫就被留下了,反正如今大正宫别的没有,就空房子多,别说住他一个人,就是住下整个内阁,六部,外加那些王族显贵都富富有余。

赵格非半蹲了一下,“七叔。”

而她身后的陈尚宫与小太监则全部跪下,“王爷。”

越筝走近,停下,先让跪着人起来,随后则说,“我南边的庄子送了一些吃食,我挑拣了一些上品,送过来给太贵妃尝尝鲜。”

陈尚宫上前一步,“太贵妃尚未起身,奴婢这就去通禀。”

“不必了。”越筝却说,“想来太贵妃也不太想看到我。陈尚宫,你领着我这几个人,将东西拿进去就好。”

“是。”

这些人领命,连忙去做事情。

越筝看了看躬身垂手站在赵格非身后的小太监,“你也去。”

那人抬了抬头,瞄了越筝一眼睛,连忙低头,随即退下。

雍王积威甚重,虽然年轻,才十九岁的年纪,却是说一不二。

大郑王公向来不以年龄长幼论权位。同样是在京的王公,吉王也是亲王,辈分还高一辈,五十多岁的年纪,就显得和善多了,因为他只被皇帝派了一个烧猪烧香的差事。这活计就算是做成了天花乱坠,也只不过是把整个猪烧得色香味俱全一些,翻不出天去,说到底,就是没实权。

雍王不同。

越筝是有听、议大政权力的亲王,等闲人自然不敢违逆。

此时,这里就只有赵格非和越筝两个人。

赵格非感觉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有些尴尬,“七叔,南方的庄子都送来什么好吃食?”

越筝,“秃黄油。就是去年中秋采得一些蟹膏,甚是肥美,用猪油熬了,放在瓷坛子中密封,拌米饭或者煮豆腐羹都好。”

“我祖母不爱用。不过,……”赵格非微微转了一下手中伞柄,“我爹倒是极爱吃这个。”

雨水似乎又浓重了一些,莲池上已经起雾,荷叶上有了一些轻微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有人随意拨弄檀板。

越筝,“还有一些南方的点心,随便尝尝,总有太贵妃喜欢入口的。”

——那您这吃食,到底是送给祖母“太贵妃”的,还是送给我亲爹的?

赵格非,“如此,就谢谢七叔了。”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似乎,比之前还尴尬一些。

赵格非又转了一下伞柄,发现越筝一直看着她,“七叔,我脸上可是蔷薇香膏、又或者是三蒸茉莉香粉没有推匀?不然,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他们说,……”越筝,“你长得极像兄长少年时候,……”

“俗话说,女肖父儿肖母。”赵格非点了点头,“祖母也说我与我爹小时候极像,就是我比他文静。”

“兄长少时,……,就是你这个样子?”越筝当真疑惑,“这么文弱?”

赵格非,“……??”

莲池中的鱼似乎都被激了出来,浮游在水面上,吐出一波一波涟漪。

“七叔。”饶是她努力没话找话,此时也委实找不到什么话了,“我感觉咱们叔侄两个,有些话不投机。如果您实在想要找人聊天,烦劳您纡尊降贵去找一下黄瓜叔,他有内秀,定然能跟您相谈甚欢。”

“他不在宫里。”越筝说,“他去了祈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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