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的苏府一应都是忙碌的,贴对联,换门神,还有压邪的桃符,合府内外满是喜庆的红色。
苏翡一大早就被脚步声和交谈声吵醒,随意披了件外衣到门外查看情况。
皓月轩前的庭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人们奔走忙碌着,贴新挥春、洒扫清洁、端着新插的花草穿梭有序,苏翡抬眼一望,只见屋檐上已换了一批新的玻璃灯,串珠坠玉,彩色穗子悠扬地飘在风中。
“小姐觉得好看吗?今年夏天就和灯行的师傅定做的,前几日才送来,是宫里的样式。”不知道什么时候,丹娘站到了苏翡的旁边。
“好看,这玻璃真通透,分明玉色琥珀光。”苏翡跳起来去够挂灯的穗子,身上披的衣服落了一半。
丹娘忙把她按停:“好了好了,别折腾这灯了,碎了可没有多余的来补上。”她把苏翡推回房里,外面天寒风冷,可不能在大过年的就生病。
苏翡进门后,重新躺回床上,腊月的天气实在是太磨人了。
丹娘在榻边翻看一套新的衣裙:“新做的过年穿的衣裳都试过了?颜色、尺寸合适吗?”
房里烧着炭火暖洋洋的,苏翡眯眼打了个哈欠,道:“试过了,颜色喜欢、尺寸也合身。别管我了,快出去忙吧,今日是除夕,你肯定不得空。”
丹娘笑笑,说道:“小姐有空就出房门走走,成日闷在这里人都不开怀。”
苏翡翻了个身,道:“外面冷,也没人和我玩,我不出去。”
经过几日的装点布置,府里焕然一新,天色渐暗,苏府内外灯盏相迎,一派通明。
除夕夜是大日子,齐守希早早地便烧水沐浴,换上新的衣衫鞋袜,来到膳堂等待。
下人们也都换上了簇新的衣服,在饭桌上忙碌而有序地呈盘布菜。
吉祥糕、如意果,油脂透亮的薄皮烤鸭,冒着热气的云腿肘子,还有许多精致漂亮得叫不出名字的菜肴,一一置在桌案上,齐守希自认不是爱吃贪食的人,但此情此景,也令他有些食指大动。
忽地,肩膀被谁点了一下,齐守希往另一侧望去,果然是苏翡。
苏翡不解道:“我点的是你那侧,你怎么知道往这边回头的?”她总喜欢玩些幼稚的小把戏。
今日逢年节,她打扮便比往日更鲜艳些,着一身新做的浅绯色如意纹袄子,腰间的鎏金莲花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沁耳的响,颊边胭脂衬得她像盛放的海棠花。
齐守希的心轻颤了一下,好像一地死灰里生出的火舌微燎,很快又被压下去。
少年人视线朝下,点了点下巴,示意她别在腰上的铜铃,听声音就知道人在哪。
苏翡笑出声音,许久不见齐守希,心中欢喜得很。
入座时,她故意挨着齐守希坐下,齐守希对她说道:“坐到对面去。”
“为什么?我不去。”苏翡面露不悦,以为齐守希不喜欢自己离得近。
齐守希无奈道:“你坐了大人的位置…”
苏翡环顾方桌,自己真坐在了主人位上,自己现在的位置应该是苏篪坐的,而自己和齐守希应坐在主位的两侧。
苏翡点点头,道:“噢…”便换了座位。
不久,苏篪便来了,放过炮仗,敬过一轮屠苏酒,除夕宴从八宝汤开始,到金蜜桔结束,在欢声笑语、锦绣灯影中一直吃到近夜。
风灯照夜,除夕宴后,齐守希洗漱完毕准备休息。
门外忽地传来“嗒嗒”的几响敲门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倒映在纸窗上,齐守希一眼就认出来是苏翡,便下床去给她开门,刚到门边,手却停在了锁扣上,齐守希想起丹娘上次说的话,心中犹豫。
“开门呀,是我。”门外传来苏翡的声音。
齐守希停在门闩上的手没有动作,只道:“有什么事吗?”
苏翡卖了个关子:“有好东西给你,快开门。”
齐守希回道:“明日吧,我遣屏山去皓月轩取。”
门外的身影明显顿了一下,又道:“外面冷,可以让我先进去吗?”
齐守希心里一软,嘴上却说:“我遣屏山送你回去,我这还有个暖手的小炉,你捧在手上。”
苏翡被齐守希的坚持噎得说不出话,心中不快,转身蹲坐在门边。
门里也是长久的沉默。
女孩开口:“我知道你的顾虑,这十几日,我绕遍府宅,日晞阁我来了一次又一次,一直没能见到你,是时机不巧还是你有意相避,我都心里有数。”
苏翡望着砖地上氤氲的灯光,像在对自己也对齐守希说:“可是,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何必因旁人的只言片语就负了我们年幼相知的情分?况且,现在又没有什么流言。”
她实在想不通,齐守希为什么会和自己生分,她自以为两人的情谊坚若城墙,不论面临什么风雨都不会倒。
“你自然是问心无愧。”门内传来齐守希的声音。
苏翡回道:“当然,谁爱说什么就说去,假不能成真,白也不能变黑。”
齐守希望着门外团成一团的影子,眸色黯淡。
他缓缓开口:“三月十五,是宫里文心阁考学的日子。文心阁考学,一则察贤良,二则举秀才。圣人教诲:礼义仁悌。贤者良者,克己守礼,不逾矩。”
文心阁考学,凡六品以上京官子弟都可以参加,是进入朝廷为官的重要考试。
苏翡恍然大悟,一笑,道:“原来你是怕话传到了御史台,影响你的大好前程。”
苏翡以为,齐守希或许不畏人言,可他害怕仕途受困。
上京城人人只当他是苏篪的义子,自小与苏翡一同长大,同吃同住,如果世人察觉齐守希对苏翡有一分逾矩的想法,这对于他入仕是致命的打击和把柄。
品德不正,罔顾人伦,在本朝官员体系里甚至于民间百姓都是大忌,考学将近,如果在这个节骨眼让不堪的话传了起来,不仅齐守希考学无望,苏篪更是要被御史台的折子淹没。
这显然是个无法辩驳的好理由,正当到苏翡如果还死性不改都要自罚三杯的程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