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篪双眸微张,略作思索,问道:“是邢赦告诉你的?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齐守希恍然大悟:“原来大人早就知道我是谁,我以为是我骗了你,没想到竟是你骗了我。”
齐守希自嘲地轻笑:“我本以为,这么多年是我聪明谨慎骗过了大人,才能顶替了齐守希的身份,殊不知是大人有意做的局,故意在我面前停下了轿辇,说我神似故人。”
齐希摇只怪自己愚蠢自傲,真以为自己有瞒天过海的本领。
“大人多年来不曾和我谈过齐旭,也不是怕我触景伤感,而是怕我对他也知之甚少,言多必失。”
苏篪轻叹一口气,知道总有一天要把当年的事告诉他,却想不到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齐守希问道:“寒州落陷的事,和大人有关吗?”
片刻,他又立马补了一句:“大人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只问这一次,从此之后,绝口不再提。”就算这时候苏篪编造借口骗自己,齐守希也认了。
苏篪抬眼,望见小窗外差一步就圆满的月亮,还记得,当年夜色和今日一模一样。
***
寒州传来图勒攻城的消息,昱王收到军情便马上带兵从匣关出发增援寒州,兵马一连跑了快十天,赶到了积云崖,将士疲累不堪,在此稍作休息整顿后将继续赶路。按正常的脚程,再有两三天,金鳞军就会赶到。
军帐内,风启澜看着地图,神色凝重,身为围站着几个从军参谋,马诚、余世康、邢赦,还有苏篪。
风启澜提拔了这几个人,都暂且在金鳞军里任职。苏篪和邢赦很是珍惜这次随军的机会,想要好好表现,得到风启澜赏识和重用。
众人见风启澜一脸愁容,想他是在担心寒州的安危。
余世康站出来说道:“殿下何必愁眉不展,按照正常行程,不出三日我们的兵马就可以赶到,到时寒州得保,必能救百姓于困厄。”
风启澜只点点头,没有太大的反应。
“若是明日不休息,不出两日就能到。”马诚以为风启澜还嫌不够快。
风启澜听后,没有展露笑颜,而是厉声道:“荒谬!就是人不休息,马也不能连跑两日,到了战场马蹄都软了,有什么用?”
他们明显猜错了风启澜的心思。
风启澜一怒,几个参谋立刻跪倒一片,不敢再乱猜,言多必失,一时间军帐里静得只有火烛燃烧的声音。
营帐里气氛严肃,风启澜坐到营床上,揉着眉头,道:“谁还有话要报,没有的话,就都出去。”
众参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当最先离开军帐的人。
“下官有话要禀。”,忽然,苏篪打破了帐内沉默,向前恭身。
邢赦抬首望了一眼苏篪,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风启澜没有看过来,只道:“说。”
“臣等知道殿下心念寒州百姓,驰援心切,只是依目前的情况…”
苏篪停了一停,稍稍抬头确认风启澜还在听才又继续说下去:“依目前的情况,下官以为,这几日之内,我们的兵马到不了寒州。”
风启澜转过头,问道:“你说什么?”
苏篪依然垂着头,继续回禀:“书说战之捷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其中又以天时为首位,如若天时不允,却逆天时执意出兵,后果堪虞,还望殿下三思而行。”
苏篪听见耳边传来风启澜脚步走近的声音:“抬起头说话。”
得令后,苏篪抬起了头。
跟前的男人似乎对他的话很是担心,问道:“先生说天时不允,所谓何意?”
苏篪回道:“帐外天中,月晕在奎星一侧,奎星属西方白虎七宿之一,五行方位中,西又主金,如今金宿月晕萦生,明月晦暗,是以战局不明,乃是不祥之兆,如果金鳞军在此不利之天时莽然出兵,恐怕只会徒作伤亡。”
风启澜面容愕然,忙请苏篪起来:“先生不必多礼,如此看来,先生有何良策?”
苏篪敛色回道:“依臣之见,而今唯有不变应万变,一字记之曰:“等”。”
风启澜不解:“等?”
苏篪点点头,道:“不错,等。等月晕散去,等孤月重明,等天时应允,方可重新再动兵马。”
“原来如此,先生留下,我们从长计议。”风启澜把苏篪往摆了地图的桌上带,转头对另外三个参谋道:“你们先回帐内休息吧。”
三人领命,随即便起身离开了,邢赦走出军帐,回首望着帐内烛火通明,心有所思。
第二日,西方兵阵的战马无故死了几匹,军中一时对天时之说深信不疑,人心惶惶,几个参谋都提议先驻兵不动,待天色清明才可动身。
后来,风启萍不仅擒获图勒四部的首领,还负责处办了叛贼薛辕。
说完当年,苏篪仰头静静地望着夜空,一轮孤月,看着他编造天时之说,又看着他和齐守希坦白。
齐守希合眼,双眉紧皱,艰难地消化这个事实,原来从苏篪口里说出来比从邢赦口里说出来更难听。
他道:“我还有一事不明白。”
“既然大人能狠心捏造谎言,害了寒州城,为何又在春来巷口救下我,两相矛盾。”苏篪到底是好是坏,自己该恨该敬,齐守希想得头疼欲裂,找不到答案。
为什么,苏篪也说不清。
“大雨滂沱,你才十二岁,在君安楼的后巷捡饭吃,我怎么能不救你?”
原来如此。
齐守希忽然觉得很累,觉得此前拼命袒护苏家的自己像个笑话。
“这么说,害父亲时你是真心,救我时也是真心,大人既不够好,也不够坏,成不了大事的。”
苏篪并不为自己开脱,他好似终于轻松了一样:“我当年害了寒州城,你以为我此生还敢奢求什么福禄双全、长命百岁吗?我只盼着你能独当一面,离开苏府,此后,所有因果业障再应在我身上,我也才算解脱。”
苏篪不再看那轮月,转身嘱咐道:“邢赦为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今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就绝不会可能让你继续活着成为隐患。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完好无损地离开大理寺,之后你想入朝堂,我也会帮你。”
“怎么,大人的良心又作怪了?”齐守希已经不知道怎么和苏篪好好说话了。
苏篪不怪齐守希,只道:“此后你若想报复我,我打死无怨,全当我还给薛将军的,薛将军当年给了我什么,现在便拿走什么,我不算冤枉。只是你不能急功近利,慌不择路去投靠邢赦。”
齐守希只是冷笑:“再多说一句,我就要重新对大人感恩戴德了。”
少年叹道:“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苏篪也知道。大错已成才来折身殒命地想要弥补,有什么用?
苏篪应道:“是啊,太晚了。”
“太晚了,大人请回吧。”
苏篪误了齐守希太多时间了,真的该走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齐守希还是不肯答应邢赦的要求,邢赦只能派人对齐守希加重用刑。
深夜,齐守希再次被用刑用得昏过去,卧在干草堆上一动不动,忽然听得耳边传来一阵模糊的人语,接着就是脚步声。
齐守希虽则好奇,却实在没有力气也没了心思抬眼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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