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没料到收养程序竟然走得如此之快。
更令他意外的是,法律程序上,收养他的人是助理唐翠,而不是黑超女士。
唐翠出手极为阔绰,对他提出的请求照单全收,甚至额外加码。
她不仅给季宁办好了燕城的户籍,燎原小学的学籍,还在寸土寸金的学校附近——易伍家所在的豪华别墅区租了房,并请了专门保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来接季宁的时候,唐翠摊摊手无奈表示:“委屈你了,先租房住吧。其实我们在燕城有自己的房,可惜不在学校那块儿,也不是别墅。”
偷听墙角的师兄弟们竖起耳朵。
唐翠故意放大了音量:“也就二环的一套四合院,也没多大,四百多平吧,住你一个,勉强够了。放假的时候你可以过去,离市中心近点儿,吃喝玩乐也方便。”
师兄们下巴落地。
可季宁并没有感到受宠若惊。
他局促地摆手:“不......不需要这么好,完全不用的。学费和房租,我攒钱,慢慢还您.......还有,您不是燕城人,去了那,工作怎么办?”
唐翠瞪大了眼:“还什么还?您什么您?这些以后都是你的好吧。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买房,东买买西买买啰。工作不就是收租嘛,在哪不能干?你一小孩别老操心,搞得这么少年老成的。”
季宁更用力地摆手,还想张嘴说点什么,但是对着唐翠,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
唐翠很快读懂了他的顾虑:“哎,不用叫妈妈,叫老了我不高兴的。喊我翠姨就行。”
*
黑超女子吴映之这次没跟来,因为狗仔们实在咬得太紧。
唐翠临行前和她道别。吴映之一把吞下抗焦虑的药,浑身颤抖地扶住唐翠的胳膊:“只能靠你了,交给你我才放心。我自己是不可能再去了,到时候被拍到,就......全完了。”
唐翠紧紧回握她冰冷的手:“放一万个心,我一定办得妥妥贴贴的。”
“谢谢,谢谢你。”吴映之还在抖。
“说什么谢?你不怨我就好。”唐翠声音哽咽,“是我对不起季宁,看他那么瘦,我心揪着疼,更别说你了。”
吴映之的脸上,心酸与自责交织:“我怎么可能怨你?当时那样的情况,我事业没起色,连房租都交不起,又是未婚先孕,一整个万念俱灰。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哪可能有今天?”
唐翠垂头叹气:“人想粉饰自己,大可以说出发点是好的。可我亲手把季宁丢在庙里,这是事实,赖不掉。这么多年,我不敢告诉你庙的位置,就是知道你放不下......因为我,也放不下。”
她的眼里闪了泪花:“第一个抱他的人,是我。早产那么多,包在帕子里和个小猫一样......他从小就乖,别人饿了大哭大闹,他只轻声哼哼。把他放在庙门口,我一直躲在树后面看,他居然一声没哭,直到被人开门抱进去......”
她搂过吴映之的肩膀:“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不差钱,不缺人脉.....那个人也没再来纠缠,一切都好办太多了。从今天起,我们好好补偿他,好吗?”
吴映之满脸是泪,用力点头:“你看到他脸上那块东西了吧?咱们没找错人,对吧?”
唐翠点头:“嗯,不会错。当初如果不是有这个胎记,把他带在身边只是苦点难点,咬咬牙也能过。可这个东西......太打眼了,那个人肯定一看就知道。没办法,我们当时,真的是没办法。”
提起那个人,吴映之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
“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唐翠紧紧抱住她,“季宁和我亲生儿子一样。我一定好好对他,放心吧。”
*
分别的时候,师父微笑着送季宁到门口:“有因果,就要了结因果。”
师父身边,另一个来送他的,是他在滇市的同学。
男孩一言不发地塞给了他一盒玉溪的软包烟——大概是拿的自己父亲的。
火车拉满汽笛,风卷着云离去。滇市和燕城,隔着三千公里。
季宁坐在软卧车厢走廊尽头的折叠椅上,头低垂,身体微曲。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洒进来,照亮他面前的信纸。他写得非常认真。
“在写什么?”唐翠一边给他剥橘子一边问。
“写信,给我妹妹。”
“这马上都要见了,还写?”唐翠笑。
季宁笔尖停顿了一瞬,抬头看她,嘴角不自觉地漾开一个柔和的弧度:“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她。就算马上要见到了,也还是,很想。”
他陷入回忆,两眼迷离,喃喃自语,“我可能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她。”
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了下。意识一归笼,脸立刻烧得通红。
“她家里人,有了儿子,就抛弃了你。你都不恨他们吗?”唐翠试探地问。
季宁摇摇头:“他们给了我最好的。耳朵,还有......妹妹。”
“好小子。”唐翠笑得合不拢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坠入爱河了?”
季宁紧握的笔尖,清脆地断了。
*
在燎原小学所有对口的小区里,易伍家所在的别墅区距离学校最近。
唐翠选在这里,并不奇怪。
可直到站在楼跟前,季宁才发现,他们的别墅其实就在易伍家右转的拐角。
太近了。二楼窗户正好对着易伍的卧室。
放下行李冲完澡,季宁不顾唐翠让他好好休息的叮嘱,拿上写好的信就要出门。
“等等。”唐翠皱着眉上下打量他,“换这件。”
她从行李里掏出件秀场款的灰色开司米,又配了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我再帮你把头发抓抓。你脸上这块,修一修,其实很好挡住的。”
季宁脸颊泛红,踌躇地摇头,可唐翠已熟练地将他推进镜前:“我是专业的好吗?这么久没见,你也想给她个好印象吧?”
在唐翠一顿快狠准的捯饬后,和往常很不一样的季宁飞奔出门。
——易伍家的前厅没有点灯。往常到家后,她会在这里练琴。
二楼卧室的灯也是关的。她应该还没回来。
季宁沿着街心花园一路小跑,准备去学校找她。
他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次与她重逢的场景。每次想起,手心都会不自主地微微冒汗。
紧张与期待交织着,像一张网。
她是不是长高了,长壮了,头发是不是长了?笑起来是不是还像原来那样,露出一颗小虎牙,鼻头微微发皱?
想象像盛开的藤蔓,缠绕住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又期待又紧张。
快要到街心公园的花坛了。
四年前的惊心动魄还历历在目。
易伍的眼泪像熔浆一样把他的心烧出了一个大窟窿。暴风雨后,他们俩就在这里,为了一张纸巾推来让去。
可季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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