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甘露殿出来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虞徽之在门口遇到了杨自牧。
杨自牧身边围着几个小太监,小心翼翼为他撑着伞。
他素来与杨自牧无话可说,微微颔首便要离开,杨自牧却破天荒叫住了他:“哟,虞太妃,可真是巧了。”
虞徽之转身:“杨公公。”
杨自牧抱手睨着他,绛红蟒纹襕袍系十三玉銙,拂尘垂在腕间,柔软干爽,杨自牧眼神划过虞徽之被雨水濡湿得深一块浅一块的肩膀,尖声细气道:“闻陛下欲娶户部尚书虞明甫嫡长孙虞幼章为皇夫,不知虞太妃怎么看?”
虞徽之翩然若雨中芭蕉:“儿女胡闹,不得当真。”
杨自牧最瞧不惯他这副内里风骚,表面君子的作态:“也是,虞氏但凡有些自知之明,都不敢插手宫内之事,毕竟咱们这宫里的浪呀,瞧着好像没什么,一不留神,可是能拍死人。”
“有劳杨公公提点。”
看虞徽之低眉顺眼的,杨自牧只觉一拳打进了棉花里,颇感无趣。
他提步往里走,经过虞徽之时,突然听到虞徽之开口:“公公可还记得,先帝对你的嘱咐。”
这里的先帝,自然说的是顺文帝魏青。
雨下得更大了,油纸伞被拂尘扫进水洼,泥点溅起的声音被哗啦啦的雨声覆盖,两人站在雨里,看不清对方表情,青苔石阶下,太监宫婢跪了一地。
杨自牧声音骤然拔高:“好你个虞徽之,可算是装不下去了,你现在是在用什么身份质问咱家?!”
一个破落户生的儿子,当初要不是先帝非要救他,他早就被襄王那渣滓玩成破鞋,一头撞死在临安街头,现在倒是敢教训起自己了!真是嫌在皇宫里好日子过够了!
“公公何必生气,若徽之冒犯了公公,徽之向公公赔不是便是。”
虞徽之又恢复逆来顺受的样子,他鲜少与杨自牧正面对上,只是今日,有一张虚弱倔强的脸占据了他心神,仅是想起,就不愿让杨自牧太舒坦。
杨自牧连连冷笑:“没想到太妃对先帝如此忠贞,往日咱家竟是小看你了。”
“不敢当。”
两人僵持在雨里,杨自牧狠戾地想,要不是才换了个皇帝,朝里朝外盯着他的眼睛太多,今天他非要虞徽之吃不了兜着走。
杨自牧欲发作不能,欲放过不甘,正是不上不下的时候,甘露殿中跑出一抱着伞的小宦:“杨公公,陛下请您进去。”
他讨好地给杨自牧打起伞,杨自牧看再怎么装不在乎,也被雨淋得狼狈的虞徽之,心头被挑起的怒火却是微妙地熄了。
说到底,这宫里头大大小小之事,如今还不是他杨自牧说了算,一个宫妃罢了,暗地里折磨的法子多的是,用不着他现在动手。
于是他只留下一句:“太妃假托皇帝诏令欲私见外戚,违反宫规,即日起禁足承庆殿,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听到对自己的惩处,虞徽之无甚反应,只是在他们一行人离去后,看到宫墙下立着一把似被小宦忘记带走的油纸伞,神情松动了一瞬。
【虞徽之好感值+1】
【宿主小心杨自牧,你的三个姐姐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魏禾捏着额心,难得听到系统用这般严肃的语气和她说攻略对象以外的事,便问:“你对杨自牧知道多少?”
系统也不卖关子:【杨自牧本是你母皇魏青的心腹,魏青死前把三十万禁军天驷军的兵权给了他,意在让杨自牧辅你魏氏镇压朝野,巩固朝政,却不料杨自牧有颗想自己当国老的心,掌权后立马架空了魏家皇帝,在朝中大肆清除异己,培植党羽。
你的长姐资质平庸,登基后被杨自牧牵着鼻子走,杨自牧借她之手把天驷军将领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等到她想要调动天驷军时,敕书竟敌不过杨自牧一道指令,她因此与杨自牧结怨,不久后就被杨自牧设计,在围猎中受猛虎袭击而亡。
你的二姐更是愚蠢不堪,继位后脚跟都还没站稳,就在朝廷上当堂要挟杨自牧归还兵权,杨自牧假装同意,翌日就把你二姐连人带圣旨一起烧成了灰。
你的三姐终于有了几分心计,对杨自牧曲意逢迎,再也不提交还兵权的事,只暗中与大臣合谋,打算暗杀杨自牧,可惜因消息走漏,被杨自牧先一步毒死了,那个大臣也被安上了谋反的罪名,全家抄斩。】
“嚣张至极!”魏禾心中评价,“可三皇女暗杀杨自牧的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杨自牧狡兔三窟,谁也不知道,他还有个在外当淮西节度使的义女,叫杨云,而同你三姐合谋的大臣刚好有个学生是杨云的人,他们没有对那个学生设防,计划就被她泄漏了。】
“魏青还真是留下了一条噬主的恶犬啊。”
手握三十万禁军,内可架空皇帝,威慑朝堂,外有藩王拥护,杨自牧可谓只手遮天。
看魏禾神色冷峻,系统宽慰道:【虽然杨自牧确实很厉害,但天驷军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内里纷争从来没停过,比如他那两个徒弟,崔琼和年怀奚,现在可就打得你死我活,年怀奚是我们的攻略对象,宿主你要是把他攻略下来,未必不能策反他,让他为你刺杀杨自牧。】
魏禾给了它绝妙的主意一个大大的白眼。
屏风外,杨自牧进殿后指了一宫人,要他一字一句复述魏禾今日同虞氏母子二人的谈话。
宫人复述得大差不差,杨自牧听到魏禾说“我与长风殿牌匾无异”这一句时,重重放下了手中茶盏。
“想当初,我费尽心思帮助陛下登上皇位,为陛下治理不臣的臣子,清剿不驯的反贼,镇压不轨的藩王,可谓殚精竭虑,可现在,为了一个男人,陛下竟要与我生怨,我这心里,可真是难受得紧。”
宫人不敢接话。
此时殿中传来一阵咳嗽声。
“阿翁莫要再说了,我知道错了。”
“奴才不敢当陛下‘阿翁’。”
“阿翁说的什么话,”魏禾披着外衣,从屏风后走出,满脸愧疚道,“没有阿翁,我尚不知能否平安活到今日,让阿翁伤心,是我的过错,可是阿翁,我不甘心啊!”
魏禾忿然道:“我亲自向虞明甫求娶幼章,向她许诺照顾幼章一生一世,给足了她颜面,这老妇居然还不领情,她是不是不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陛下才亲政,朝中自然会有些奸滑的臣子权衡利弊,这些人,陛下日后寻个由头贬去了便是,不必放在心上,当下您还是养病要紧。”
杨自牧随口敷衍了两句,并不意外魏禾的想法。
他看着魏禾长大,再清楚不过魏禾是怎么一个胸大无脑,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的女人。
甚至他以前还帮魏禾给虞幼章送过那些傻不溜啾的诗词。
当然,魏禾对虞徽之的心思他也心中有数,总之魏禾是个支棱不起来的,撑死了也是被人利用,杨自牧都不屑怀疑魏禾是不是生了多余的心思,连一个草包都掌控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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