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清澜居。
祁慕站在陶逸兴家门前,指节抵了下门铃,屋里立马“叮铃铃”响了两声。
“来了!”陶逸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
嘎吱——
门被打开道缝,陶逸兴的脑袋先探出来,额前碎发有点乱,像是刚起床,看见是他,还笑了笑:“来啦!”
而祁慕的脸沉得像块冰,眼神冷得能刮下霜,那层冰底下,又藏着团火,正一点点朝着陶逸兴烧去。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平时也是这副死表情,陶逸兴也就没察觉到不对劲。
“咋了这是?”陶逸兴摸了摸鼻子,侧身想让他进来,“找我有事儿?”
话音还没落地,祁慕已经“哐”地一把将门彻底推开了。
门板砸在瓷砖上,响声骇人。
他直接揪住陶逸兴的衣领就往里拽,力道又凶又急,扯得陶逸兴跌跌撞撞向后倒,最后“咚”地一响,腰狠狠撞上桌角。
陶逸兴顿时疼得抽了口气,再没地方退。
“我靠!大哥!”陶逸兴赶紧去抓他的手腕,指节都泛白了,“你发什么神经!?”
“是不是你他妈跟她说的?”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渗着寒气。
那个“她”,不用点明,陶逸兴也心知肚明。
除了温昭,也没人能让祁慕冲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抓着祁慕的手慢慢松了,胳膊垂在身侧,头也低了下去,额前的发挡住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抬起头,对上祁慕逼问的眼神,喉结动了动:“是。”
祁慕的手再次猛地攥紧,衣领勒得更紧,绷得他喘不过气。
“你是不是他妈闲的?啊?!”
陶逸兴这回也没忍,脖子一硬,嗓门也拔高了:“我那还不是为了你!”他喘了口气,又急又气,“你知不知道你签了他的公司,往后事业得受多大打击?你有没有想过这个?”
“祁慕!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难,你比我清楚。这么多年的心血,现在就为了她,值得吗?”
祁慕盯着他,手上的劲一点点泄了。
他猛地甩开陶逸兴的衣领,布料从指缝间滑开,留下皱巴巴的痕。
他背过身,胸口起伏着,半晌,才从牙关挤出两个字,轻得像落叶,却又实实得砸在地上。
“值得。”
“为什么?”陶逸兴追上去,站在他面前,眉头拧成个结。
“因为,我说过要保护她……而且,我不能没有她。”
他转过身,眼中的冷意渐渐化开,语气也缓了下来:“阿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陶逸兴整了整被扯皱的衣领,低声答:“二十四年了。”
“那你应该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来,围在我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
陶逸兴微微一怔。
他和祁慕是小学同学,又住同一个小区,从小玩到大,知根知底。
也什么都见过。
他亲眼见过祁慕被叫“没爸妈的野孩子”,被推倒在雨天的水坑里,被围着殴打。
也见过他后来一身星光、万人追捧,却第一个回头找他来做助理。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祁慕信不过别人,唯一能交底的,只有他。
祁慕红了之后,凑上来的人一茬接一茬,可哪个不是冲着他的名、利、流量?
没谁真心。
而他也早习惯了,不交心、不期待、不信任。
陶逸兴沉默着,点了点头。
祁慕转过身,嘴角轻轻扬起,像是自嘲:“多少人凑过来,不过是为了利益、热度、流量……可她不一样……”他顿了顿,语气放柔了些,“她干净,对人真诚且纯粹,甚至有些时候还有点固执。”
他低头笑了笑:“这么多年,我总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一个人了。可她出现之后,我才明白…”
“原来两个人在一起,可以这么好。”
“原来真的会有人……不是喜欢我表面的那些光环,”
“而只喜欢我这个人。”
“也有人,”
“在乎我。”
陶逸兴望着祁慕脸上那罕见的神情,没再吭声。
他清楚,眼前这个从来冷硬倔强、一身傲骨的人,与其说是突然有了软肋。
倒不如说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让他心甘情愿付出所有去守护的人。
他忽然有些庆幸。
幸好……他们之间还有“发小”这层关系兜着底。
要不然就冲今天这事,祁慕怕是真能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
“而且,”祁慕顿了一秒,眼神又开始变得锐利,“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答应祁清远的,你真当我傻?”
陶逸兴一下子精神了:“什么意思?”
祁慕走到沙发前坐下,向后一靠,双腿交叠。
“我妈去世前留下了一笔遗产,继承权在我名下。但里面附加了一个条件,”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我必须去悦海娱乐工作满两年。”
“这条件……是你妈定的?”
“现在还不清楚,”祁慕目光沉静却坚决,“但不管是谁定的,这笔钱,我绝不可能让给他们那一家子。”
他说完,转头望向窗外。
梧桐叶在风中肆意摇曳,却因时节未到,每一片都死死抓着枝头,不肯掉。
视线飘得远了,思绪也跟着晃回那个下午——
他拉开祁清远对面的椅子,坐下:“还有一件事。”
“你说。”
“我妈留下的遗产,什么时候转给我?”
祁清远听到“遗产”二字,表情明显僵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那一刹那的停顿并没有逃过祁慕的眼睛。
祁清远笑了笑:“你放心,该是你的,自然会给你。只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祁清远起身从身后的保险柜中取出一份文件,推到祁慕面前。
正是那份遗产继承通知书。
白纸黑字,股权转让协议要求附加了一条:
他必须在祁清远的公司工作满两年。
祁慕至今仍不清楚母亲为何会定下这样的条件。
但无论如何,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留下的东西,落入路璇那一家手中。
最终,还是应下了祁清远的要求。
-
温昭回家后给芝麻重新补上了粮,本来想约林晚出来,结果那家伙居然也在约会,闲来无事,便去了趟医院。
她一直都很喜欢刘婧,不全是因为祁慕的关系。
温昭的外婆就去世得早,三四岁之后就没再见过,因此她心里早就把刘婧当成了自己的亲外婆。
刘婧握着她的手:“昭昭啊,外婆真的要谢谢你。”
“外婆谢我做什么。”
“你是不知道,阿慕以前哪会笑啊,”刘婧拍拍她的手背,语气里带着心疼和调侃,“整天板着张脸,嘴巴说话又难听,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我还总说他,就这副臭脾气,谁喜欢上他真是倒八辈子霉喽!”
温昭忍不住笑出声。
确实,在不了解祁慕之前,他那张冷脸还有臭嘴谁看了都想绕道走。
就连她第一次正式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也是给她气得要命。
但后来发生的种种,却是她想都没想到的。
“昭昭啊,他以后要是敢跟你摆脸色,你就告诉外婆,”刘婧严肃地挥了挥手,“外婆帮你教训他!这点力气外婆还是有的。你放心,只要外婆还在,一定帮你!”
温昭反握住外婆的手,轻声说:“外婆您放心,祁慕他对我真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正说着。
嘎吱——
病房门被推开了。
祁慕拎着一袋水果走进来,一眼看到温昭,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她身边。
“你怎么在这儿?”
“诶,你怎么也来啦!”病床上的刘婧先开了口,“你看,昭昭也在呢!”
“外婆!”祁慕应了声,视线又落回温昭身上。
温昭还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轻声说道:“我没事干,就想着来陪陪外婆,怕外婆无聊。”她的视线跟随着祁慕,又问,“你不是说要去见人吗?”
祁慕把水果往床头柜一放,走到她面前,俯身靠近她:“见完了。想着顺路,就来看看外婆。”他眼尾弯了弯,轻声说,“这么说,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
话落下,温昭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加了温度,耳尖泛起了微红。
她不好意思地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小声嘟囔:“外婆还在呢……”
祁慕侧头瞥了一眼病床。
刘婧特别自然地迅速扭头望向窗外,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可嘴角那抹压不住的笑,却明晃晃地出卖了她。
他笑了下,视线又转回头看温昭:“没事,外婆没听见。”
……
等他们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西边天际还留着些橘色的余晖,像打翻了的橘子酱,东边却已经悄悄漫起了蔚蓝,空气里浮起清透的凉意。
“你没开车来?”温昭侧头问他。
“哦,想着路近,就没开。车停在小区楼下,走过来的。”他说着,牵住了温昭的手,“正好,反正还早,咱们慢慢走回去。”
“好!”
-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橘色缓缓沉入江面,沿岸的路灯依次亮起,像是缀上了一串柔光的珠链。有些晚饭吃早的人,已经开始散步,悠闲地吹着晚风。
就在这一刻——
对岸的“星海之眼”摩天轮忽然亮起。
那座摩天轮就立在江对岸的公园边上,上周才正式运营,此时正倚着蓝调的夜幕,通身缀满梦幻的光点,像缓缓转动的星河。
温昭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片光影轻轻攫住。
祁慕侧过脸看她,又循着她的视线望向江对面那片流转的彩光。
他唇角轻轻一扬,缓缓开口:“昭昭。”
温昭恍然回神,转过头,眼里还漾着未褪的光彩:“嗯?”
祁慕望向远处不断变换色彩、缓缓转动的摩天轮,开口:“陪我去坐那个,好不好?”
她眼角弯了起来:“好。”
……
在桥底下有个通道连着江对面的那个公园,统共就几百米的路,走快些,一会儿就到了。
这个点,公园里人不算多,摩天轮底下排队的也就两三对,都是一对对的情侣,气氛都黏黏糊糊的。
祁慕牵着温昭的手,带她走到队伍末尾。
前面一个男生正兴奋地对女朋友说:“你知道吗?这摩天轮可是星海市最高的!都说在摩天轮最高处接吻两个人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身旁的女生顿时脸就红了。
温昭悄悄用余光瞥向身侧的人。
祁慕一脸平静,像是根本没听见。
没等多久,一个透明的轿厢缓缓降落到他们面前。工作人员拉开厢门,祁慕微弯下腰,牵紧她的手,领着她一起踏了进去。
门“咔哒”一声合上。
轿厢轻轻一晃,开始缓缓上升。
温昭侧过头看他:“你以前坐过这个吗?”
祁慕转过来,对上她的目光:“没,第一次。”
说完,他就立刻别开脸。
他神色紧张,摩天轮四面全是玻璃,轿厢升得慢,还带着轻微的晃动感,整个人仿佛悬在半空中,一点一点被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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