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布料沁着热气，如晨间的潮汐抚过皮肤，抿起的嘴勾起一丝弧度。
不知不觉间，手背感受到了他的指尖，怀镜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黑暗中，她的耳尖悄悄染上了红色。
手背的接触越来越明显，直到整个手都被包裹在了温热中，心跳声震得耳朵响，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她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怪异反应。
脚步踏在木台阶上，发出清晰的响声，光点打在前方，拉出一条长长的线，穿过长廊，穿过工作台，穿过玻璃门，随着一声啪嗒声，四周彻底亮起来。
长发垂在耳侧，刚好挡住了她耳尖的红晕，她松开手，想抽出来，却发现被他攥得一动不动。
“有光了，还怕？”她侧着脸瞥了他一眼，一下子被他直勾勾的眼神抓住了，眼神里的温柔让她有一瞬的呆滞，整个人像是泡在了温热的泉水中，对视久了，脸颊就隐隐冒出红色，蒸得发烫。
“别让我把你轰出去。”怀镜故意展现出不满的样子，拧眉盯着他的鼻尖，试图打消自己心底的那抹心思。
“顾枫这样，你也这么对他说？”
随着他的声音，凉气钻入两人手心的缝隙，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她眨眨眼，若无其事地撸起袖子，把手缩进了口袋里：“你管不少。”
“过来。”一直被他攥在手心的小盒子放在了桌上，“是不是没吃饭？顾枫不吃可以，你多少吃点。”
他的视线在触及桌上的那本作品集时停顿了一下，趁怀镜没注意，他就飞速挪开了眼睛。
她愣了一下，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从来不吃晚饭，为了保持身材。”随手拖来一个椅子，他坐在她桌前，“他不吃，你大概也懒得去吃。”
“现在八点了，我不吃。”她梳好头，展平面料，拿起刚才放下的剪刀，说着就要开始工作，“而且在办公室，为了布料，我也不能吃东西。”
“比你那些棒棒糖健康。”他立刻站起身，打开手电，走到段心的工位边，抽出一个新的灯条，按开开关，一手攥着怀镜，一手握着灯和便当，把她拽去了休息室。
“诶！”她瞬间觉得不对劲了，“你怎么熟门熟路的，刚才不是……”
“我什么都知道。”
“不是这个问题！”她瞪着他的脑袋，“你私下打听我的生活，还装自己怕黑，你现在走得脚下生风，和刚才那是一个人？”
“刚才手里没灯。”
“我不是给打了？你害怕，自己打一个啊，手里又不是没手机。”
“没手。”他扭过头，毫不掩饰眼底的笑意，看到怀镜深吸一口就要张嘴，他无奈地开口道，“一手拉着你，一手握着盒子，哪有手？”
怀镜眼睛都瞪大了，话就卡在嘴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刚才心底的那点儿温情瞬间消失，这个男人还是一如即往的讨厌。
他在屋子里找到一处，把灯吸在墙上，打开饭盒，拧开矮矮胖胖的小保温杯，洋甘菊的味道散出来，暖呼呼的。
“不多，不会胖。”他把怀镜按进座椅，坐到她对面，“我不像顾枫，我了解你。”
盒子不大，分了四个格子，里面的营养倒是一应俱全。
香煎带子配柠檬莳萝酸奶酱，用海盐烤制的羽衣甘蓝脆片，角落里还塞着一小把坚果，盒子里最大的格子里放着一对牛油果焗蛋，上面甚至还带着热气。
本来还觉得不饿，但热气伴随着香气扑向鼻尖时，她还是没忍住咽了咽口水，逛了一整天，就靠早午那一顿饭，不饿纯属幻象。
她抬眼看了顾衔一眼，他眉头微微一挑，用眼神示意她可以开吃了。
“你自己做的？”
一进嘴，她立刻抬头盯着他。
“你想吃我亲自做的？”他笑了一下，“家里阿姨做的，我第一次给别人带饭，我怕自己动手，把你吃吐了。想吃的话，以后我给你做。”
怀镜其实一点都没指望这是他做的，只是不经思考就说出口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么多。
“不用，只是问问。也就吃着一次，以后也不见得还有第二次。”
顾衔的眼神动了一下，垂眸看着她，一声没出。
“今天去集市，买到什么东西了？”过了很久，他才出声。
“没买什么，我们两个随便逛了逛。他拍了照片，我买了些纽扣和面料，我们就是去找找灵感。”
“没问他，不用跟我汇报。”他拧眉略带不满，但很快又问道，“你桌子上那个黑本子，是今天买的吗？”
怀镜的动作一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顾衔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但她很快就忽略掉了，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嗯，但也不算新东西。”她微微一笑，“没想到你注意到了。”
“怎么不算新东西？”
“是我自己的作品集，只是不小心流进了摊主手里，又恰巧被我看到了，缘分吧。”
说完，她擦擦嘴，拿着饭盒走到水池边：“你要看看吗？都是我上学时的作品了。”
水流声哗哗，利索地洗干净碗筷，她把饭盒塞进他的袋子里，笑了笑：“走吧。”
她说完，却发现顾衔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桌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怀镜有些不满，自己絮絮叨叨说半天，他就一直在走神？
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到他后背：“拎着你的东西，回家。”
“不是要带我去看看？”
“那你一直发呆，我以为你根本没听我说话。”她抱着胳膊，俯视着他，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
他抬头看着怀镜，却突然发现往日里总是带着冷意的脸，从这个角度看，干净利落的线条都被光线柔成了模糊的边缘。
“想到一些事情，但你说的，我可都听进去了。”他的眼底一片柔和，“下次我收拾就好。”
怀镜盯着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收敛了心里的怪异：“你要是忙，就赶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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