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荷郗荷,快来,楼宗主又发布钧令了!”
“来啦,梅师姐!”
精舍之中,郗荷匆匆放下刚拆开的家信跑出去。
信上,父亲郗谙和母亲崔月屏一直殷切询问,女儿为何最近不写信回家,是否课业繁忙,还是修炼遇到难处,嘱咐她善自保养,照顾好自己,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仿佛可以从纸上溢出来。
众人围过来,这次来宣告钧令的人又是姬宗珩,趾高气扬的。
【宗主钧令,昭告蜀山上下全体弟子:
昔日前任宗主江静潮,罔顾蜀山千年清誉,暗中包庇朱厌、蛊雕等上古凶戾妖物于浮玉山后。此等行径,罪大恶极,实乃我蜀山之耻!
今本宗主特颁此令,凡我蜀山弟子,若能凭其智勇,斩杀朱厌、蛊雕等上古妖物其中之一者,可免去其一年月课之繁重负担,更赐高阶凝真丹二十枚,以彰其功,以励诸生!】
“免去一年月课!太好了,只要能杀了一个妖兽,就能休憩一整年啊!”
“还有二十枚高阶凝真丹!天哪!一枚凝真丹里蕴含着许多天地灵气,吃一枚就能涨十年修为,若是吃了二十枚,怕不是能直升一个境界!”
郗荷见同门纷纷心动,提醒道:“朱厌可是《山海经》中的上古妖兽,恐怕不是那么好打败的,我看还是谨慎——”
梅师姐说:“小荷,咱们剑修苦练多年,若能斩杀上古妖兽,不仅有实实在在的好处,还能扬名修仙界!”
“可那毕竟是上古妖兽,万一咱们打不过,丢了性命怎么办?”
裴师兄拍了拍口袋里的宝物,跃跃欲试:“怕什么?咱们这么多年的剑术也不是白练的,再说,就算打不过朱厌,还有宗主的护身符,总能撑一阵子,打不过就跑呗!”
江静潮分发给所有弟子们的护身符,蕴含一股至纯之力,不管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至少能够护住弟子的性命,撑到后援到来。
可是,现下蜀山派已经换了新宗主,再次提起权力更迭中落败的前任宗主,大家都有股讳莫如深的味道。
几个弟子围簇成一团,悄声嘀咕:“你们说,江宗主,真的是坏人吗?”
对于普通弟子而言,尽管新任宗主楼千帆已经将江静潮打成十恶不赦的妖邪,但总有人会想起江静潮对他们的好,按捺不住逆反心理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冯素师姐:“你们离得远没看清楚,我和郗荷挤到近处,亲眼看见了他妖身模样,原来九节狼毛绒绒的小小一团,并不可怕呀!是不是小荷儿?”
提起江静潮原身,郗荷忍不住想起那只似狸非狸的萌物,害怕地一个劲儿往陆璇玑怀里钻的可怜样,直觉江静潮并不是坏妖。
“是,是呀,还挺可爱的。”
郗荷不明白,为何换了个皮囊,大家对前任宗主一下子就从尊重景仰到恐惧痛恨,但比起讨论江静潮的八卦,她更担心跟江静潮离开蜀山的好朋友陆璇玑。
不知道小星怎么样了,郗荷上次还给爹娘写信,让他们寻一寻陆璇玑,兰邑郗氏好歹有两位元婴修士能够庇护陆璇玑,却始终寻不到她。
“谁能想到江静潮仙君是神秘的九节狼妖呢?传说九节狼一族,受蜀山灵气庇护,个个都是高阶大妖,说不定啊,江静潮仙君是族中最弱的哪一个呢!”
“不过,他对咱们可不赖,他做宗主时,咱们多轻松!”
“哪里像楼宗主,给我们规定了这么多月课,唉,我这几天睡觉都在做梦炼丹,想着如何把这个月的月课搪塞过去,累呀……”
——这是个睁开眼就点炉子炼丹、被灵火熏出浓重黑眼圈的丹修。
“辛辛苦苦捉妖,内丹全部上交肃纪司,我这么努力还不够资格进入琅嬛洞修炼,感觉修为都退步了。”
——这是个垂头丧气的剑修。
“就是就是。”……
这时,人群中一道突兀的怒声响起:“呸!什么仙君,明明是妖物,披毛带角、湿生卵化的妖邪,也配称一声仙君?!”
梅师姐提起江静潮就红了眼,怒气在胸膛里起伏:
她家原本是西南云岭一带有名的修仙宗门,世代斩妖除魔,奈何杀过的妖族太多,整个云岭梅氏十五年前被狼妖所灭,梅家所有修士的内丹被狼妖吞吃,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也不放过。
有此等血海深仇,梅知寒加入蜀山派时就发过誓,此生立志斩灭天下妖族。
“你们这些人,一遇艰难就退缩不前,妖族略微给一些好处就妥协苟且!岂不知正邪不两立,妖族就算暂时用怀柔手段,那也一定是因为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梅师姐说得对!”裴师兄说,“我们这么多人合力,一定能打败后山的朱厌!”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提江静潮。
有些弟子与妖族素有仇怨,有些弟子不想完成繁重的月课,被方才一纸钧令的利益吸引,纷纷跟上梅师姐和裴师兄,前往后山准备捉妖。
“哎,师姐…”郗荷欲拦。
“吼——”
后山嘶吼声震撼大地,朱厌、梼杌、穷奇、蛊雕,这些上古妖兽失去江静潮的压制,流露出作恶的本性,它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为祸人间了吼吼吼!!!
郗荷回房,提笔给爹娘写信,说自己一切都好,另拜托爹娘继续寻找好友陆星,然后就胡乱睡下。
一夜寂静。
辽远的晨钟响起,郗荷顶住困意起床,却发现隔壁梅师姐的精舍十分安静。
“师姐?师兄?我们同去膳房吃饭吧,赖床晚起,肃纪司可是有惩罚的哦。”
推开门,师姐的精舍里空无一人。
难道师姐师兄们前去挑战朱厌一夜未归?这对剑修而言也是常有的事,有时候遇见劲敌,往往缠斗上三四日,直到双方力气耗竭才见胜负分晓。
梅师姐可是九阶金丹修士,看来这朱厌不好对付啊。郗荷替她掩上房门之前,心里隐隐不安。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
前去铲除朱厌的师姐师兄们迟迟不归,郗荷慌了,找掌事询问情况,谁知他却连连摆手——
“别问了,这事问不出结果的,别问了别问了。”
此时,浮玉后山,哪里有什么朱厌,更没有前来斩妖的蜀山弟子,只有枯草上十几枚内丹,被一黑衣人仔细收进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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