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温以安挂的。
她问完那个问题,就直接切断了通话。
像一个顶级的黑客,在植入病毒后瞬间抽身,不留一丝痕迹。
客厅里恢复了死寂。
傅之年看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脑海里还在回响着她最后那句话。
“我这个工具,你敢用,还是不敢用?”
她把问题抛了回来。
更准确地说,她把一个看似是应聘的局面硬生生扭转成了对他的面试。
她在评估他,评估他这个雇主是否有资格使用她。
这让傅之年感到一种罕见的失序感。一种计算之外的变量,正在干扰他系统的平稳运行。
他习惯了理所当然的发号施令,习惯了掌控一切。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目标,反过来将军。
“先生。”AI管家宙斯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您的视频会议已于三分钟前开始,李董正在线上等候。”
傅之年像是没听见。
他需要回答那个问题。
不,他不需要回答任何人。
但他必须给自己一个答案。
敢,还是不敢?
如果回答敢,就意味着他承认了自己被她看穿,承认了自己需要她这个工具,这在他的世界里是一种示弱。
如果回答不敢,则意味着他放弃了神谕给出的最优解,意味着他在一个女人的挑战面前退缩了。
这更是奇耻大辱。
一个简单的提问却把他逼入了一个逻辑上的死胡同。
温以安。
这个名字像一行加粗的红色警告代码,在他的脑海里闪烁。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翻涌的情绪。
“连接会议。”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冷。
他转身走向书房,步伐沉稳,看不出任何异样。但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一个需要被尽快解决的新问题出现了。
而他已经有了答案。
他不仅要用她,还要让她明白,任何工具,无论多锋利,在绝对的掌控者面前都只有被使用的命运。
他要亲手折断她的骄傲。
而另一边,温以安挂断电话后立刻打开了电脑。她输入“傅之年”、“近期商业动态”、“重大收购”等关键词。很快,一篇关于α-Capital意图收购国风品牌东方既明的深度财经报道跳了出来。报道中提到了收购案最大的阻力——创始人杜老先生。
温以安看着杜老先生的照片和生平,又看了看傅之年的资料,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形成。
次日,A大,阶梯教室。
温以安站在讲台中央。
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底下是一条卡其色的阔腿裤,干练又随性。
台下坐满了学生。
这是一场关于消费心理与行为设计的公开课。
大屏幕上是一张巨幅的超市货架照片。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放得杂乱无章。
“谁能告诉我,这张图里有什么问题?”温以安问。
一个男生举手:“商品分类混乱,没有遵循高低价位分区原则。”
一个女生补充:“灯光太暗,没有突出重点商品。”
温以安微笑着摇头。
她伸出手指在屏幕上圈出几个不起眼的地方。
“尿布和啤酒为什么会摆在一起?”
台下有片刻的骚动。
“这两种商品的用户画像,一个是年轻妈妈,一个是中年男性,几乎没有交集。”一个学生说。
“没错。”温以安点头,“但沃尔玛通过对数百万份购物小票的数据分析,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关联:每周五下午,购买尿布的男性,有30%到40%的概率会同时购买啤酒。”
“为什么?”
“因为周五丈夫们被妻子派去买尿布,作为完成任务的奖励,他们会顺便给自己买几罐啤酒回家看球赛。”
“所以,把这两样东西摆在一起,啤酒的销量提高了近三倍。”
台下一片哗然。
温以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
“这就是行为心理学。它研究的不是人应该怎么做,而是人实际上会怎么做。它不是逻辑而是人性。人性充满了偏见、冲动、和不合理。而最高明的设计就是利用这些不合理,引导用户做出你希望他们做出的选择。”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眼神变得锐利。
“但请记住,引导和操纵只有一线之隔。”
“技术没有善恶,但使用技术的人有。”
讲台下的第一排坐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
他不是学生。
他是傅之年的首席助理,秦川。
他正在用平板电脑将这场讲座实时转播给傅之年。
α-Capital,顶层办公室。
傅之年看着屏幕里的温以安。
她站在光里,自信,笃定,像一个天生的掌控者。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向他的世界观。
“引导和操纵,只有一线之隔。”
傅之年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直播。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
是秦川连夜整理出的,关于温以安的深度背景调查。比神谕给出的数据更详尽也更有人情味。
文件里有她大学时期的照片,在辩论赛上神采飞扬。有她和导师的合影,那个儒雅的老教授是国内行为心理学界的泰斗。还有她那个城市青年情感疏离公益项目的详细计划书,计划书的扉页上写着一句话:
“献给每一个在数据时代里,感到孤独的灵魂。”
傅之年看到这句话,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将纸张捏出了一道褶皱。
孤独。
又是一个他无法量化的词。
“先生。”秦川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讲座结束了。”
“她有什么反应?”傅之年问。指的是昨晚那通电话。
“没有任何异常。讲座结束后,她和她的一个朋友去了咖啡馆。”
“朋友?”
“江临。A大附属医院的精神科医生。根据资料显示,他们是青梅竹马。”
屏幕上适时地出现了咖啡馆的监控画面。
当然,是秦川通过合法渠道获取的。
画面里,温以安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相对而坐。男人眉目温润,正专注地听她说话,时不时地会伸手帮她把垂落的碎发拨到耳后。
动作自然且亲昵。
傅之年看着那个男人的手,眼神冷了下来。
神谕的资料里没有江临。
或者说没有把他列为高风险变量。
这是神谕的第一次失误。
“他们在聊什么。”傅之年问。
秦川调整了一下设备,一段经过处理的音频传了过来。
声音有些嘈杂,但能听清。
“……所以,你真的打算接下这个活儿?”是江临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为什么不接?”温以安喝了一口咖啡,“八位数,够我们的项目运转三年了。”
“安安,你明知道傅之年是什么人。他就是你最反对的那种,试图用算法定义一切的科技暴君。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我就是要去看看,这只老虎的牙齿到底有多锋利。”温以安的声音很平静,“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他那个秘密的神谕AI,和导师当年失败的南丁格尔计划,在底层逻辑上太像了。”
江临沉默了。
“导师的死一直是个结。”温以安说,“我必须搞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之年听到这里,关掉了音频。
南丁格尔计划。
温以安的导师因为过度信赖一个早期AI的情感干预模型,导致一名抑郁症患者错过最佳治疗时机,最终自杀。老教授引咎辞职,郁郁而终。
而温以安是那件事的亲历者。
难怪。
难怪她对AI情感干预有那么大的敌意。
她不是在反对一门技术,她是在反对杀死她导师的凶手。
傅之年忽然明白了。
温以安接受这份协议,不是为了钱,也不是因为他的威胁。
她是为了复仇。
或者说是为了寻求一个真相。
她把他当成了猎物。
一个S级的猎物。
傅之年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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