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德昌家出来,陈峰的镇定,在转身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色清冷如水,洒在他身上,却照不进他早已被怒火填满的眼眸。
陈峰拉着板车,走在回村的路上。
拿着饭盒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指节早已捏得发白。
抚恤金,是父母用生命,留给他们兄妹俩最后的保障。
这一切,竟然都被那些称之为亲人的豺狼,一分不剩地吞噬殆尽。
如果只是贪婪,陈峰或许还能理解。
但他们,是在啃食自己亲兄弟的人血馒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婪了,这是人性中最丑陋、最不可饶恕的恶!
回到家里,妹妹早已入睡,睡颜天真烂漫。
陈峰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了几分,转化为更加沉重的决心。
他不能冲动。
这件事,绝不仅仅是二叔一家贪婪那么简单。
每个月的抚恤金,都需要在村委会的财务那里签字领取。
整整三年,三十六笔钱,数额高达五百四十块。
这么长的时间,二叔一家,不可能瞒得过所有人的耳目。
尤其是村里的财务和最高领导,村长王富贵。
这背后,必定有一张利益交织而成的大网。
如果他现在冒然地跑去村委会对质,非但拿不到任何证据,反而会打草惊蛇。
让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有充足的时间去销毁证据,串通口供。
到时候,陈峰就会陷入极其被动,死无对证的局面。
次日一大早,陈峰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准备出海的工具。
他拿出了一笔钱,去镇上的供销社,买了两条中华香烟,和装着高级点心的铁皮盒子。
然后,他便独自一人,提着这些东西,径直走向了村里最东头,一间不起眼的红砖平房。
这里,是村里老会计孙德才的家。
孙德才是一个五十多岁,精瘦的小老头。
他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快三十年。
村里大大小小的账目,每一笔钱的来龙去脉,都得经过他的手。
可以说,他是整个村子财务体系里,最了解内情的人。
陈峰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戴着一副老花镜,坐在自家院子里。
拿着算盘,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
看到陈峰提着重礼上门,孙德才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和惊讶。
“这不是小峰吗?今天怎么有空,到老头子这里来了?”
他放下算盘,客气地站了起来。
但言语之间,却带着明显的疏离。
陈峰也不点破,他将手里的香烟和点心,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孙大爷,瞧您说的。”
“这不,前段时间手头宽裕了点,就想着来看看您老人家。”
“您为我们村劳心劳力了一辈子,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心里都记着呢。”
孙德才盯着那两条红彤彤的中华烟,眼皮跳了跳,却摆了摆手。
“无功不受禄。小峰,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他是个老油条,知道陈峰此来,必有所求,不想轻易地沾惹上麻烦。
陈峰笑了笑,也不再客套。
他给孙德才发了一根烟,又亲手给他点上。
然后才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孙大爷,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我昨天去公社马主任家里吃饭,他跟我提起了一件事,我有点没弄明白,就想来跟您请教请教。”
马主任这三个字一出口,孙德才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
“哦?什么事啊?”
“马主任说,我父亲当年,因为救人牺牲,被评为了烈士。”
“公社每个月,都会给我们兄妹俩,发一笔抚恤金。”
陈峰盯着孙德才的眼睛。
“可我活了十七年,还从来不知道,自己家里有这么一笔钱。”
“所以就想来问问您老,我们村的财务账上,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过这笔款项啊?”
陈峰这番话,问得是极其的刁钻。
他没有直接质问对方为什么不给他发钱。
而是反过来,假装自己毫不知情。
将自己和孙德才,都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孙德才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瞬间就变了颜色。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原本还算镇定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躲躲闪闪。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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