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地下实验室的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电路板气味。颜旭盯着显微镜下那片布满纳米级电路的硅晶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架紫檀木算盘。这是"琉璃计划"的第三版设计样片,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又失败了。"李思远摘下防静电手套,声音嘶哑,"漏电率超出标准三倍,功耗根本压不住。"
张猛一拳砸在防震工作台上:"没有晶源的高端芯片,我们就是在用锄头造航天飞机!"
颜旭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过实验室里疲惫的团队。墙上那张巨大的技术路线图,在"芯片自研"这个节点上已经画了七个红色的叉。
"流片费用需要多少?"他问。
李芸快速敲击计算器,脸色逐渐发白:"如果找台积电流片,28纳米工艺,一次就要八千万。这还不包括封装测试......"
周教授摘下老花镜,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而且流片成功率,通常不超过30%。很可能要反复修改重来。"
实验室陷入死寂。这个数字意味着,单是试错成本就可能耗尽公司全部资产。
当晚的董事会,在仓库二楼的临时会议室召开。
窗外暴雨如注,雨水顺着铁皮屋顶的裂缝滴落,在塑料桶里发出单调的声响。长青资本的赵哲通过视频参会,画面不时因信号不良而闪烁。
"颜总,"赵哲的声音带着歉意,"基金风控委员会明确表示,不能再投资芯片这种高风险项目。"
李芸将财务报表投影到墙上:"公司账上还有九千三百万现金,但下个月要支付供应商欠款四千多万......"
"也就是说,"张猛打断道,"我们连一次流片的钱都凑不齐?"
颜旭始终沉默。他走到窗前,望着雨中模糊的城市灯火。那些灯火里,有通天集团的摩天大楼,有晶源微电子的研发中心,有无数认为他们必败的观望者。
突然,他转身面对所有人:"启动'琉璃计划',必须启动。"
会议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钱从哪里来?"赵哲在视频里问。
颜旭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最后定格在墙上那幅"可靠"的书法作品上。
"如果'琉璃'失败,"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颜旭个人承担所有债务,净身出户。"死一般的寂静中,周教授颤巍巍地站起来。
"你疯了!"老人激动得胡子都在发抖,"这是要把身家性命都赌上去!"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颜旭反问,"继续被通天卡着脖子,等到最后一点市场份额都被蚕食殆尽?"
李芸红着眼睛计算:"如果把公司全部资产抵押,加上颜总个人担保,最多能凑到一亿两千万。但这意味着......"
"意味着不成功,便成仁。"颜旭接话。
张猛猛地站起来:"我跟你一起赌!我把房子抵押了!"
"还有我!"李思远紧接着说,"我虽然没房,但我可以预支十年工资!"
视频里的赵哲长叹一声:"我会尽力说服投资委员会......至少保留现有的投资额度。"
深夜,颜旭独自留在实验室。他打开保险柜,取出"琉璃计划"的全部设计资料。这些图纸凝聚着团队三年的心血,每一个晶体管布局都经过精心计算。
手机震动,是陈瑾瑜发来的消息:"听说你们要自研芯片?需要帮忙吗?"
颜旭回复:"不必。这次我们要靠自己。"
他走到测试台前,接通最后一版样片的电源。示波器上的波形依旧不稳定,但某个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丝希望的信号——在特定电压下,芯片的某个模块表现出惊人的稳定性。就是这个瞬间,让他下定决心赌上一切。
雨停了,月光从仓库的天窗洒落。颜旭在地板上铺开中国地图,在那些被标记为"边缘市场"的区域画上箭头。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据点,现在成了他们背水一战的底气。
当第一缕晨光映亮地图时,他在笔记本上写下:"琉璃计划,破釜沉舟。要么成为燎原星火,要么化作警示后人的灰烬。"这个决定很冒险,但有些路,明知艰险也要走。因为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国贸三期80层的云顶酒吧,俯瞰着北京城的万家灯火。颜旭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的威士忌一口未动。他对面坐着自称"金宸资本"合伙人的刘建明,此人腕上的百达翡丽在昏暗灯光下闪着幽微的光。
"颜总,星科电子是个完美的壳。"刘建明将一份文件推过桌面,"净资产为正,无重大诉讼,股东结构简单。最关键的是......"
他压低声音:"证监会那边,我们已经打点好了。"
颜旭翻开文件,看到星科电子近三年的财报时不禁皱眉:"这家公司主营业务几乎停摆,账上却趴着两亿现金?"
"这都是细节。"刘建明笑着摆摆手,"重要的是,借壳成功后,你们马上可以从资本市场融资二十亿。想想看,二十亿!足够'琉璃计划'流片十次了。"
窗外,一辆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像极了警示的哨音。
回到仓库,颜旭连夜研究借壳上市的案例。
当他打开"德隆系"的资料时,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唐万新通过控制上市公司和金融机构构建的资本大厦,最终崩塌时引发的连锁反应,让整个中国资本市场至今心有余悸。
"看这里。"周教授指着德隆系的运作模式,"他们也是从借壳开始,通过资本运作不断放大杠杆,最后......"
老人没有说完,但颜旭明白他的意思。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桌上散落着数十份借壳失败的案例——财务造假、关联交易、资金占用,每一个雷区都足以让企业万劫不复。
"但我们没有选择。"李芸红着眼睛说,"供应商已经开始催款,再不解决资金问题......"
这时,颜旭的手机收到刘建明发来的新消息:"颜总,通天的杨志远今天约见了星科的大股东。时间不等人啊。"
第二天,颜旭带着团队实地考察星科电子。
位于河北的工厂早已停产,生锈的设备上落满灰尘,只有财务室里还在运转。会计主管拿出厚厚的账本,眼神闪烁不定。
"这些都是经过审计的。"主管信誓旦旦地说。
但细心的李芸在查看银行流水时发现异常:"为什么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资金往来,对方是家注册在维京群岛的公司?"
主管的额头渗出细汗:"那是......海外业务结算。"
回程的车上,一直沉默的司机突然开口:"颜总,我在星科开了十年车。他们老板去年就跑到国外去了,现在管事的是他小舅子,嗜赌如命。"颜旭的心猛地一沉。
深夜的仓库里,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进行。
张猛激动地说:"这是唯一的机会!有了二十亿,我们什么做不成?"
"但代价呢?"周教授反问,"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赌徒?"
李思远调出星科电子的股权结构图:"看这个,第一大股东质押了几乎全部股权。一旦股价下跌......"
就在这时,刘建明不请自来。他拎着两瓶茅台走进仓库,笑容满面:"颜总,好消息!通天的杨志远已经出到十五亿收购星科,但我还是优先考虑你们。"
他环顾简陋的仓库,语气带着怜悯:"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搞研发吗?"
颜旭的目光扫过工作台上正在测试的"琉璃"样片,那些精密的电路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他突然问:"刘总,你知道流片失败的概率有多大吗?"
刘建明一愣:"这重要吗?资本市场要的是故事,不是技术。"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颜旭。他想起创业初期,在车库实验室里通宵调试设备的日子。那时他们一无所有,但每个技术突破带来的喜悦,是任何资本游戏都无法替代的。
送走刘建明后,颜旭独自登上仓库天台。远处,通天的摩天大楼像一柄利剑直插夜空。脚下这个破旧的仓库,却是他们梦想开始的地方。
手机响起,是西山煤矿老王打来的:"颜总,你们那个模块真好使!井下的兄弟都说,终于用上靠谱的国产货了!"
听着老王朴实的声音,颜旭突然笑了。他回到办公室,给刘建明发了条短信:"谢谢,我们走自己的路。"
放下手机,他拿起那架紫檀木算盘。算珠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像是在为他们的选择喝彩。有些捷径看似好走,却通往悬崖。而他们选择的这条路虽然艰难,但每一步都踏在实处。
晨光微露时,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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