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蓝抬起眼，隔着观察室和缓冲室的玻璃，看到一个和梁晨长得一样的人，正在助手协助下快速穿戴着防护装备。
雅蓝知道这个人不是梁晨，而是之前在医院见过一面的申小雨的主治医生。
观察室的扬声器没有关，屋内传来隔壁解剖室的谈话声。
“我是吴俊，您怎么称呼？”吴俊走过去和那个人打了个招呼。
“我是梁夕。”那个人回答。
王令说：“还真不是梁晨，梁晨声音没这么冷。”
“人不自己都说了吗叫梁夕。”
“我不是觉得太像了吗，简直和梁晨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李队，你在局里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梁晨有个姐妹？”
“我只知道她有个姐妹，但没想到是双胞胎。”
雅蓝默不作声，心里一片沉重。那天在医院看到梁夕胸牌上的姓氏、和那张与梁晨一模一样的脸，她就已经猜到了两人的关系。令她意外的是梁夕竟是感染科医生……这实在不算是个好消息。
申小雨的主治医生是感染科专家……难道她是被感染了？
一旦这个可能性成立，整件事的复杂程度就陡然上升。雅蓝想起那天在华老师家中，申小雨无意识地反复抓挠颈侧皮肤的样子，同样的症状也出现在黎小春身上，皮肤瘙痒……还有发烧。
两个生活轨迹毫无交集的人，却出现了如此相似的症状，而且一个已经死亡，一个正面临着死亡威胁……还能说成巧合吗？更何况黎小春又和另外已经死亡的三人有关联，而那三个人又都有着心理问题……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梁夕已经戴好防护装备，从缓冲室里走出来。她朝观察室方向扫了一眼，目光快速掠过几人，最后停顿在雅蓝身上，显然也已经认出了她。
两人目光相接不过一瞬，梁夕便转向了解剖台。她静默观察了一会儿说：“先将温度降到零下。另外几具遗体在哪里？”
看过其它三人的遗体，梁夕转头与吴俊商讨起来。
为了方便操作，他们选择解剖黎小春的尸体，其他遗体暂存负压冷藏柜。
解剖台上的尸体换成了黎小春，梁夕站在一旁冷静地指挥着。
“准备冰冻切片，重点取样颈部病变组织。”梁夕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清晰而平稳，“突起物内部物质呈半流体状态，下刀要缓，角度尽量放平，避免压力导致迸溅。”
吴俊点点头，执起解剖刀。刀尖小心地触碰到颈部一处隆起的表皮，缓缓切入。随着皮肤被划开，一股暗红色的粘稠液体逐渐渗出。
不同于正常血液的鲜活流动，它浓稠如变质油脂，带有一种奇异的光泽。
“采样针，快！”吴俊道。
助手迅速递上特制的长针管。吴俊屏住呼吸，将针尖小心翼翼地对准切口，缓缓探入。然而刚一开始抽取内容物，监控台的压力器就发出嘀嘀不停的警报声。几乎在同一秒，遗体体表的多处突起像被注入了生命般开始剧烈搏动、膨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
“噗”的一声轻响，一处突起率先爆裂，暗红液体猛地喷溅在透明隔离罩的内壁上。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噼啪的破裂声接连响起，多处突起连续炸开，大量粘稠血液如同失控的雨点，密集地喷洒在防护罩上。
解剖室和观察室的几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防护罩下那具早已经死去的遗体躯干猛地一直，像是被无形的线猛然拉扯，竟硬生生地坐了起来。它头部向前一倾，口鼻一齐朝外剧烈地喷射出大团黑红混杂的絮状物质，随后像断了线的木偶般重重后仰摔回台面，彻底不动了。
王令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窗内狼藉的景象，“这……这是干嘛？诈尸了？”
“不，”梁夕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她指了指隔离舱旁边显示器上的监测数据，“是胸腔内异常物质在压力变化下产生的气动反应。”
一旁的吴俊和助手仍僵在原地，显然还未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梁夕已经迅速行动起来，将刚才抽取到的突起内容物装进特制的防泄漏密封容器中。
“这里的防护等级和检测设备都不足以应对这种情况，许多关键性的检测无法进行。我必须立刻将样本带回医院。”梁夕说。
李楷也反应过来，快步靠近观察窗大声问：“梁医生，它究竟是病毒还是其他什么？”
“目前无法判断，最终结论需要等到医院实验室进行完整检验才能确定。”
李楷着急地问：“从您的角度来看这几具尸体是否存在公共危害风险？”
梁夕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措辞，最后说：“从目前情况来看，遗体存在生物传染的可能性很高，但具体的传染途径和方式还不明确。建议此前所有直接接触过尸体的人员进行医学隔离观察，等到确定不会通过接触感染后再恢复正常活动。”
“好。有您这句话就帮了大忙了。”李楷的眉眼舒展开，“直接接触过尸体的……王令，你呆在这儿别乱跑了，马上打电话通知梁晨，让他们殡仪馆接触过这四个人尸体的都就地隔离，等待通知。”
李楷又转向雅蓝：“雅蓝，你跟着梁医生一起去医院，出了结果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雅蓝和梁夕一同抵达医院。样本被送入核心区的三级生物安全实验室，雅蓝在实验室外部的隔离观察区等候。她注视着里面模糊移动的防护服身影和各种精密仪器的指示灯，红绿交错的光点在她眼底明明灭灭。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雅蓝靠在墙边，脑中飞快地梳理着连日来的线索，可是越理越理不动，好像这些明线后面还拖着个庞然大物。
内侧气密门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随着一阵泄压，梁夕走了出来。
“样本的初步处理已经完成了，”梁夕用消毒液擦拭着手腕，对雅蓝说，“但后续的基因测序需要时间，最终的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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