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舒缓的音乐与渐散的宾客中接近尾声。
李璟川作为重要嘉宾,仍需进行最后的礼节性寒暄。
他看向舒榆,用眼神示意她稍等。
舒榆读懂了他的意思,微微颔首,重新在窗边的位置坐下,内心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梁安琪的话语,像一根细小的刺,虽然被李璟川及时拔除,但那刺入的瞬间带来的微痛与之后隐约的不适感,却残留了下来。
她看着水晶灯下与人从容交谈的李璟川,他周身仿佛自带光环,与这个精致奢华的世界浑然一体。
而自己,纵然心性再淡然,也无法否认与这个环境、与他所处的那个阶层之间,存在着天然的隔膜。梁安琪不过是将这层隔膜,用最刺眼的方式揭开了而已。
理性层面上,她清楚地知道,李璟川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
他撇清了与梁安琪的关系,维护了她的尊严,甚至解释了他与梁家关联的实质,他的行为无可指摘。
但那种因不同世界而产生的疏离感和隐约的自卑,并非几句解释就能完全消除。
她可以不在意梁安琪之流,却无法忽视梁安琪所代表的那个世界的真实存在。
它像一道无形的墙,提醒着她,与李璟川的靠近,可能伴随着她从未经历过的审视、压力甚至是非议。
这份认知,让刚刚因他维护而生出的那点暖意,掺杂进了一丝凉意和迟疑。
不一会,李璟川终于脱身,向她走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温和。
“不用麻烦,我叫车很方便。”舒榆下意识地拒绝,一种想要退回自己安全领域的本能占了上风。
李璟川静静看了她两秒,没有坚持,只是道:“好,那你自己小心,到家,”他顿了顿,改口,“到了发个信息。”
他没有说“到了告诉我”,而是用了“发个信息”,一个更显尊重她空间、不那么具有压迫感的表述。
舒榆的心微微一动,点了点头:“好。”
回画室的路上,夜晚的风带着漓江的水汽吹在脸上,凉丝丝的。
舒榆看着车窗外流动的灯火,脑海里交替浮现着李璟川维护她时的沉稳身影,以及梁安琪那怨毒不甘的眼神。
她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梁安琪那样的性格,今日在她这里受了如此大的羞辱,绝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几天后,舒榆接到基金会负责人之一的电话,除了沟通后续合作,那位负责人很年轻、之前和她有过交谈,于是在结尾的时候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对了,舒榆,你最近是不是和安瑞集团的梁小姐有什么误会?前两天她旁敲侧击地问了不少关于你作品和过往展览的情况,语气听着有点微妙。”
舒榆握着电话,眼神沉静。
果然来了。
她语气平淡地回应:“算不上误会,只是在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聊了几句而已。”
负责人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他是知道梁安琪家世和些许为人的,委婉提醒道:“梁家这位小姐,据说从小被宠惯了,心思比较活络,你专心创作是好事,但也稍微留意一下,她如果真想打听什么,总能找到门路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舒榆挂了电话,走到画架前。
画布上,那抹“雨过天青”依旧清雅。她知道梁安琪不会善罢甘休,所谓的打听,恐怕只是前奏。
或许很快,就会有更具体的麻烦找上门来,比如在她即将举行的小型作品分享会上?
分享会是在她刚来的那几天漓江这边希望她举办的。
刚来漓江的时候,她曾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批写生漓江山水的,被当地文艺部负责人联络。
她并不惧怕。
只是,这种被人在暗处窥伺、随时可能因李璟川而卷入是非的感觉,并不好受。
这让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靠近他,可能意味着她一直珍视的平静创作生活,将不复存在。
这种认知,与她心底那份因他而生的、日益清晰的悸动,形成了剧烈的拉扯。
她站在画布前,第一次感到手中的画笔,有些沉重。
而此刻,在李璟川下榻的酒店套房内,他正与秘书庄儒谈话。
“梁安琪最近有什么动作?”李璟川语气平淡,但熟悉他的庄儒能听出其中的冷意。
庄儒恭敬汇报:“梁小姐这两天确实通过一些渠道在打听舒老师的信息,不过都是一些公开的、表面的东西,另外,她似乎对舒老师即将到来的分享会很感兴趣。”
李璟川眼神微眯,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看着点,别让她玩过火。”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必要时,提醒一下梁岁淮,管好他妹妹。”
“是,市长。”
李璟川望向窗外漓江的夜色,目光深沉。
他理解舒榆的骄傲与独立,也明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现实问题。
梁安琪的出现,不过是将这些问题提前摆上了台面。
他并不急于逼迫舒榆做出选择,但他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去伤害她,或扰乱她的生活。
他的耐心与守护,是沉默而坚定的。
——
舒榆的小型作品分享会,在她位于漓江畔的画室里如期举行。
到场的大多是真正热爱艺术的朋友、本地几位颇有声望的评论家、收藏家,以及一些慕名而来的艺术爱好者。
气氛原本轻松而融洽,舒榆穿着素雅的棉麻长裙,正与大家分享她创作《江雨》系列时,对光影与东方意境的探索。
然而,就在自由交流环节,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自称是某独立艺术评论人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语气带着刻意营造的客观与犀利。
“舒老师,欣赏您的作品之余,我有个疑问不吐不快。”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近年来,像您这样风格的画家层出不穷,作品同质化严重,市场价值似乎也趋于饱和。您如何证明您的作品,除了所谓的意境,具备独特的、可持续的商业价值呢?还是说,这只是迎合市场短期猎奇心理的策略?”
这话问得相当不客气,隐隐将舒榆的创作与商业投机挂钩。
现场气氛瞬间有些凝滞,几位相熟的朋友皱起了眉头。
舒榆心中一顿,立刻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的艺术探讨。
她面上不动声色,维持着从容的姿态,清晰而坚定地回应道:“艺术的价值,首先在于其能否触动观者的内心,引发共鸣。商业价值是这种精神价值被认可后的自然衍生,而非创作的初衷。我的作品,追求的是捕捉漓江瞬息万变的光影与内在气韵,这是我与这片土地对话的方式,至于市场如何评判,时间会给出最公正的答案。”
她的回答不卑不亢,点明了艺术的核心在于精神内核。
然而,那名男子显然有备而来,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反而带着一丝胡搅蛮缠的意味,继续追问,言辞愈发尖锐,甚至开始影射舒榆近期受到关注是与某些非艺术因素有关,暗示她利用人际关系炒作自己。
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一些宾客面露不豫之色,却一时不知如何打断这蓄意的刁难。
舒榆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面对这种近乎人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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