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娘子要买什么?牛、驴、骡这边请,都有。”
“这里这里,我养的骡子顶顶好。”
……
马市里,牛、驴、骡各种牲畜聚在一起,吁声咴声不断,有在路边站着的,有放到后院管着的,还有直接躺在地上啃草的。
这些牲畜都是养家干活的好手,饲养的人便是饿着自己也不会饿着他们,所以一个个油光水滑,看起来精神极了。
不过也因为周边都放着牲畜,所以这边街道狭窄,一个不注意,就会踩到粪便脏污。
秦书熟练地走在路上,偶尔被牛、骡咬住衣服裙摆,也面不改色地扯开,她在乡下经常和猪鸭打交道,早就习惯了这些。
但是。
她回过头,看着小心翼翼踮着脚尖捂着鼻子的许颐和,觉得好笑:“都说了让你别来了,这买卖牲畜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也是这几天天气好,要是阴雨天,怎么躲都躲不过。”
许颐和也是第一次来这种腌臜地方,尽管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真到了还是难以下脚,但是退回去,也没这个理,她只能硬着头皮。
“我可以的,继续,我今个也要挑个小马回去。”
秦书失笑:“行吧,那你小心点,若是有看上的就和我说。”
许颐和点了点头,又疑惑:“怎么不直接去马场挑呢?”
秦书指了指自己的钱袋子,摆手:“大小姐,没钱啊。”
马场都是人家专门育马的地方,有专门饲养售卖员,各个都是老手,捡不了一点漏,不像马场,多是私人小家小商人,虽然东西五花八门,但是也容易低价买到好东西。
马这玩意儿,随随便便都是二十两起价,稍微捡个漏就是几两银子,还是值得冒着个险的。
这下轮到许颐和哑然了。
她自小锦衣玉食,没缺过钱。
成婚那会儿家中和外祖都给了丰厚嫁妆,前夫死后,夫家也算厚道,在她走后给她分了不少田地铺子,各种东西加起来,杂七杂八每年盈息少的时候两三千,好的时候七八千,更别说东西本身的价值了。
她又不是什么挥霍的人,这几年在吴巨县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身上还真不少钱。
许颐和忍不住道:“那你钱够吗?要不要我添点——”
“够够够,多少钱干多少事,我就是买着接送两个孩子,平日练练御术而已。”秦书无奈打断她,顺便调侃,“比不上你给亲亲夫君买的。”
费大鸟骑的那披黑马,还是从府城那边调过来的,花了五百来两,已经算是汗血宝马的范畴了。
许颐和立马红了脸,轻哼:“秦妹妹促狭,就知道调侃我。”
秦书哈哈大笑几声:“谁让许姐姐大方呢。”
……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最后定在了一匹白马面前。
白马看着也就一岁出头,乳牙都还没掉完,但比起一般马匹要高些,四肢修长,身形健壮,被拴着一旁的树上,嘴里嚼着干草,鼻子哼着气,有人接近就抬脚作势踹人,看着就是一匹野马模样,性子不太好。
白马旁边的人气势汹汹,指着自己的大腿:“你看看,你看看给我踹成什么样了,赔钱。”
另一边应该是卖马的人,那是个中年男人,垂着眉眼,十分硬气:“我都和你说了他脾气不好,让你别靠近,你非要凑上去。”
男人不依不饶:“我不管,你的马伤了人,就必须赔钱。”
秦书抱着手,走近那马前面,对上它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再看它细细嚼着草,总觉得有些神似自家闺女,她伸手摸摸马头。
“哎,别摸别摸,小心被咬——”
那边马主人见到连忙出声,下一瞬就顿住,只见那平日最是坏脾气的白马老老实实低着脑袋由她抚摸,嘴里发出吁吁低叫,看起来乖得不行。
马主人顿住,上前看着白马,顺着它的马鬓:“你喜欢她啊。”
白马吁吁两声。
马主人又是高兴又是难过,转头看向秦书,低声:“你要买她吗?我给你算个低价,五十两你就带走。”
秦书没有说话,她看着这匹马,知道主人家确实没乱喊价,就这个身板,还没有长成就这般健壮,长大了定然是好马。
卖个百两一点不为过。
她问:“怎么想着卖了?”
马主人叹气:“这马是我家宝马下的崽,脾气倔,在家里只认我,但是家里孩子皮,前段时间趁我不在想骑马,被摔伤了,我媳妇儿就不让我养了。”
他妻子原话是宰了白马,但是他舍不得,只能这段时间牵着出来看看有没有人有缘分了。他也不缺钱,要这个钱,也是看人拿不拿得出,若是连这点钱都拿不出,再有缘也养不好它。
而秦书,她其实只是计划随便买一头马。
上次出现的人身份不明,意图不显,现在也不知所踪,她不能当做不存在,但是也不可能一直把孩子放费大鸟那儿。
县里换了新的县太爷,他身上事情本来就多,家里全靠这许颐和,再过些两日人也要去都城了,两个孩子本来就不是什么省心的货,到时候还没人管着。
想想都不靠谱。
秦书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件事只能防,不能躲。
总归,大秦镇到吴巨县其实也就十公里的路程,他们平日骡车近一个时辰,换成马车还能省事一两刻钟,真遇到事情换成骑马,到城里也就半个时辰。
以往时候,她其实也想过买马,但是作用不大,它的速度是比骡子快,但是耐力不足,长距离拉不开大的差距,干活效率也不行。
最主要的,价格也翻了好几倍。
像家里的骡子和牛,买的时候都花了十两左右,那已经是顶顶好的好家伙了,但是一匹马,随随便便都要二十两银子,日常喂养成本也高很多,
买个三十两上下的差不多了,就这,两亩良田也没了。
换成现在这匹,五十两是不贵,但是那可是三四亩田啊……
秦书犹豫不决。
白马像是看出了什么,吁吁几声,脑袋就咬她的袖子,鼻子哼着气。
怎么回事,有没有点眼力见啊。
秦书从它眼里看出这个意思,好笑又无奈:“别咬我衣服,缝补也要钱的,你知道你多费钱吗?”
白马又是吁吁两声,然后只听撕一声,秦书的袖子裂开两半,她嘴角一抽,没好气地从白马嘴里抢回料子,拍了它一巴掌,再看向马主人,肉疼道:“五十两就五十两吧。”
好在她出门习惯性多准备一点,这次带的钱正好兑了五十两的银票——五斤银子带身上也不轻。
马主人也露出笑容:“夫人爽快,那就去交易所吧,费用我出。。”
银票也不是不能作假,保险起见,最好的就是去交易所,两边登记画押,也免了后面的麻烦,就是要手续费,还有畜牧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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