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似乎都凝滞了。林叶沙沙作响,那极轻微的脚步声却清晰得如同踩在人的心尖上。
一道素白的身影,缓缓自漆黑的林间步出。
月光洒下些许清辉,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和略显清瘦的面庞。眉眼温和,唇角带着柔婉弧度,然而那双眸子,却沉静得如同古井深潭,映不出丝毫波澜。
她穿着一身最简单的素白布裙,身上并无任何华贵饰物,只在腕间戴着一串看不出材质的深色木珠,更添几分出尘之气。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朦胧的光晕,将她与这凡俗夜色悄然隔开。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官道旁,目光轻轻掠过三人,最终落在被隐隐护在中间的凌妄身上,眼神温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探询。
“几位公子,”她开口,声音清软,如同山涧清泉滴落玉石,“夜已深重,前方山路崎岖难行,多有瘴气毒虫。看诸位行色方向,可是要往西南去?”
萧溪山立刻警惕起来,手按剑柄,抢前一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骄纵与防备:“是又如何?与你何干?”他虽被对方气度所慑,但凌妄和地图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女子并不介意他的无礼,唇角微弯,露出一抹令人心安的笑意:“小女姓白,名涉江。药王谷白玄风是小女的兄长,此番正欲返回谷中。西南十万大山路径错综复杂,外人极易迷失其中,若几位不嫌弃,小女或可代为引路。”
药王谷?
裴不染摇扇子的手微微一顿,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药王谷避世已久,门下弟子极少在外走动,更别说在这深夜荒郊主动为人引路了。
他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几分玩味的试探:“哦?药王谷?听说药王谷门前有九九八十一重迷障,非谷中之人不得其门而入。白姑娘如此热心,倒让我等受宠若惊了。”
白涉江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温和:“师门虽避世,却并非不近人情。见诸位似有要事,举手之劳而已。”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凌妄身上,那目光清澈坦然,仿佛只是单纯地想帮忙。
凌妄始终沉默着。他能感受到裴不染的试探和萧溪山的警惕,也能感受到这位自称白涉江的女子身上那股奇异的、令人不自觉想要亲近信任的气场。然而,越是如此,他心底的疑虑反而越深。到是没听说过白玄风还有个妹妹。
前有慕容先生潜伏三载,后有鬼手范九斤派人截杀,此刻又突然冒出一个药王谷传人主动带路?这一切,巧合得令人心惊。
他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迎着白涉江的目光,微微抱拳,语气是一贯的冷淡疏离,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节:“多谢白姑娘好意。既然如此,便有劳了。”
他答应得干脆,仿佛全然信任。
裴不染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扇子摇得越发风流,笑道:“哎呀,那真是太好了!有药王谷的高徒引路,咱们可是省了大麻烦了!
白姑娘,在下裴不染,这位是凌妄,那个毛毛躁躁的小子是萧溪山。这一路,就拜托姑娘了!”他热情地介绍着,仿佛瞬间就将白涉江视为了自己人。
萧溪山看看凌妄,又看看裴不染,虽然满心疑惑,但见凌妄都已答应,只好把质疑的话咽回肚子里,只是盯着白涉江的眼神依旧充满审视。
白涉江对裴不染的热情只是浅浅一笑,再次看向凌妄:“凌公子不必客气。既如此,我们便启程吧,夜间赶路,需得格外小心。”她说着,自然而然地走到前方引路,步履轻盈,仿佛对周围的地形极为熟悉。
凌妄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深邃如夜。
药王谷传人?引路?
他指尖无声地擦过秋水剑冰冷的剑柄。
最好如此。
若不然……这西南密林,也不介意多一缕孤魂。
——
白涉江步履轻盈地走在前面,素白的衣裙在夜风中微微飘动,仿佛暗夜中一朵悄然绽放的幽兰。她对这条通往西南的偏僻小径似乎极为熟悉,总能巧妙地避开湿滑的苔石和横生的荆棘,甚至偶尔会轻声提醒身后几人注意脚下。
“左侧有深坑,小心。”“此处藤蔓有毒刺,勿碰。”
她的声音始终温和清软,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萧溪山起初还满心戒备,但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后,见她指引无误,且确实省去了许多麻烦,紧绷的神情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许,只是目光仍时不时狐疑地扫过她的背影。
裴不染摇着扇子,看似悠闲地跟在凌妄身侧,实则一直在暗中观察白涉江,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用调侃的语气对凌妄道:“药王谷白玄风,江湖人称‘妙手仁心’,倒是颇有侠名。
只是从未听说他还有个妹妹……她看都不看我们,看着你的脸都不愿意挪走,世子爷,你真是走到哪儿都能招来些意想不到的‘缘分’啊。”
凌妄面无表情,目光依旧锁在前方那抹素白的身影上,淡淡道:“静观其变。”
又行了一段,前方出现一片浓重的雾瘴,即使在夜色下也能看到那灰蒙蒙的雾气缭绕林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甜气息,令人头脑微微发晕。
“小心,是‘醉云瘴’。”白涉江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三粒碧绿色的药丸递给三人,“含在舌下,可避瘴毒。”
裴不染接过药丸,放在鼻下轻轻一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哟,上品的‘清心辟瘴丹’,药王谷果然名不虚传。”他看似随意地将药丸抛入口中,对凌妄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示意药丸无误。
凌妄和萧溪山这才将药丸含下。一股清凉之意瞬间自舌下蔓延开来,原本那微醺的晕眩感立刻消散。
白涉江见三人服下药丸,便率先步入了雾瘴之中。她的身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腕间那串深色木珠偶尔闪过微弱的光泽,仿佛在指引方向。
裴不染加快两步,凑到白涉江身边,状似闲聊般问道:“白姑娘,听说药王谷不仅医术通神,更精通各种毒理蛊术?不知这西南一带,最近可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毒物出现?”
白涉江侧过头,看了裴不染一眼,眼神依旧平静:“裴公子对毒物感兴趣?”她轻轻摇头,“师门训诫,毒蛊之术乃伤天害理之道,药王谷弟子鲜少涉猎。至于西南……毒物历来繁多,倒未曾听说有何特别异动。”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却又合情合理。
裴不染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是在下唐突了。只是此行凶险,难免多想一些,姑娘勿怪。”
就在这时,凌妄忽然开口,声音在浓雾中显得有些缥缈:“白姑娘似乎对这条路径异常熟悉。”
白涉江脚步未停,声音顺着雾气传来,依旧温和:“家兄常在外行医采药,有时数月不归。我偶尔会出来寻他,走得多了,便也记下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这条小路,较为隐蔽,能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解释,似乎也说得通。
然而,凌妄的目光却落在她纤尘不染的裙摆和鞋面上——在这泥泞崎岖、毒虫遍布的山林中行走了近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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