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戈眨了眨眼,面色又恢复成赫连霄最熟悉的状态——看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淡然道:“你消失了两年。”
“什么!”赫连霄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簌地站起身环视四周,发现一切都变了个样,按照道理,他背后应当是一排屋子,然此时此刻,哪还有什么建筑的影子,只有一片池塘,而池塘边缘,净魂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正懒洋洋地享受阳光。除了最中间的那朵——它还是个花骨朵。
净魂莲长出来,只要两年吗?
哦,原来这里还是我们家祠堂的位置喔。
赫连霄脑袋晕乎乎的,一个声音却让他清醒了几分。
“赫连霄,你这两年去哪了?”赫连霖优走到他身侧,急切道,面露担忧和一丝宽慰,“两年前你突然失踪……我去问长生,他只说这不关我们的事。”
赫连霄道:“真两年啊?我以为我才离开了一会功夫……抱歉……我……”
赫连霄对这两年的流逝着实没有实感,唯有将目光偶然瞥向于净魂莲之上,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实感。
两年啊……
黎戈不会忘记那一日他终于领悟时空法则,推开屋门想要去和赫连霄宣布这个好消息。迎面而来的却是行色慌乱的赫连霖优。
她问:“你知道赫连霄去哪了吗?我们找不到他了。”
黎戈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却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怎么会找不到赫连霄呢?赫连霄不是……
黎戈环顾四周,却发现早已没了赫连霄的气息,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怎么会找不到呢?
黎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脑子中原本有着的一根绳子宛若被顿刀切割,他可以听见它细微的炸裂声,直到最后,“啪——”
它彻底断裂。
赫连霖优听不见那断裂的声响,却突然察觉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黎戈像是换了一个人,之前好歹还有几分活气,现在非要说。
像是一尊塑像。
过了许久,他面上仍是没有表情,没有悲哀,没有恐惧,没有担忧……什么也没有,他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盯着赫连霖优,什么话也不说。赫连霖优心一颤,伸出手想要晃这个人的肩让他不要发癔症,黎戈却是躲开了她的手,开口道:“我没有疯。”
赫连霖优脊骨发凉,只觉得觉得这个肖似她兄长的男人此刻的面容开始模糊起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黎戈先她一步开口道:“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两年对于黎戈而言,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虽然还是没有想起那一眼之后发生的事情,但不知为何,身上似乎少了一层禁锢。拨开禁锢,宛如拨云见雾,凡他视之所见,听之所闻,都能在一瞬之间将它的前后因果展现在他的脑海中。
只有两个例外,一个他,一个赫连霄。
他看不见赫连霄的因果,唯一能抓住的,唯有那丝若有若无的剑气。他只能根据这丝剑气去运算赫连霄的位置,却发现卷走他的是魔族的死生池血水。黎戈蹙眉,又去了一趟魔族。
他并不在意为何他一个元婴修士可以胜过当时正登上魔尊之位的越野,他只在乎魔族的死生池并不是他所感应到的那个气息——似乎还要再晚些。
黎戈不理会越野在他背后的叫骂,转身就走。
如果要再晚些,那就等。
不过若是等待,那两年未免也太多漫长。从太阳升起再到落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晰起来。黎戈等不下去,于是他选择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他看着面前这一排简陋的屋子,又找到赫连霖优,平静开口道:“把那些屋子拆了吧。你们的未来需要另外一样东西。”
“哈?”赫连霖优和赫连雅对视一眼,赫连霄不在,长生的性情又变得如此怪诞不经,他们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同他相处。
赫连雅道:“你不去找他吗?”
黎戈知道他在说谁,他摇了摇头,道:“不是去找,而是去等。他会回来的。但是在此之前,还是请你们把那片屋子拆了,那个地方需要长些别的东西。”
他并非在发布命令,而是用一种陈述的口吻告知赫连霖优和赫连雅,搬个家吧,这是必然的,我只是在遵循必然之事来提醒你们该干什么。
赫连霖优看着黎戈那双黑压压的眼睛,莫名想起她幼时父亲抱着她去寺庙里烧香拜佛,小小的她窝在父亲怀里,却怎么也不肯出来。
“优优,怎么了?快出来啊,烧柱香拜拜,以后保佑你平平安安。”她爹哄道。
“不要不要。”赫连霖优拼命摇头,指了指上面,“那个好可怕,我不敢看。”
她父亲顺着她的手,看清她在指佛像的眼睛,急忙把她抱到一边,捏住她的手,匆匆道:“不能这样,不礼貌。”
赫连霖优却道:“那个眼睛……他……他没有感情,真的可以保佑人吗?”
后面她爹又说了什么,赫连霖优记不起来了。但她如今看见黎戈的眼睛,忽地想起那双佛像的眼。神佛之塑由凡人捏造,尚且还有几分凡人所期盼幻想的慈悲面容,人用香火供养他们,而他们用自己无边的柔情点化众生之苦,这便是约定俗成的,人与神之间的交易。
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没有华服点缀,没有香火供拜,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他什么也不需要,当然,他也不会为你做什么,他只是旁观,站在你的因果之外,静静地看着你,不悲不喜,不惊不扰。
鬼使神差间,赫连霖优没忍住问道:“你是天道吗?”
黎戈眨着眼,略微歪着脑袋,半晌,才道:“不是。如果我是天道,那会是灾难。”
“什么灾难?”
黎戈认真而又严肃道:“他会得不到一个圆满正常的未来。”
赫连霖优哑然失语,她再没有同黎戈交谈的欲望,但她还是选择相信黎戈,顶着压力,和族人一起换了块地居住。她本以为自己的压力会很大,没成想,族人一听是那个名为长生的年轻人要求的,本就为数不多的反对声音更是聊胜于无。
赫连肃宁道:“家主,穆家的的确确没有了,据说穆廖死得很惨……”
她话未尽,但意思已经很明确,她并不想对抗那个年轻人说的话。其他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缄默。无他,不过数月,他们才意识到那个修士依然变了性情。原先或许还依稀可见一点羞涩内敛,如今却是荡然无存。除去几个尚未懂事的幼子,剩下的人多半已经入道成为修士,对黎戈身上这种古怪的气质是再熟悉不过的。
所谓道,玄之又玄,求道之途便是这样模糊,期间又须小心谨慎,切不可多求,也不可多问……
既然如此,那就搬吧。
他们的旧居所,很快就被夷为平地,再之后,一夜之间成了一大片池塘。黎戈从袖中取出一粒漆黑的种子,丢入池塘。他看着种子沉入底端前,在水面泛起的涟漪,伸出左手,似是没有痛觉一般割开了手腕。
鲜血溅洒在水面,溶于水,散于水,最后为那粒种子所吸收。
第一朵净魂莲由此开放,自它花瓣舒展那日,淡淡的清香于四周缭绕,久久不散。之后便有了第二朵,第三朵……
赫连人站在池边,愣愣地看着这些传闻只有大族权贵之人才配拥有一朵的珍宝,如今在他们家里开得洋洋洒洒,生机勃勃。
“早点习惯。你们还要和这些花相处很久很久。久到你们把它们当成是自己的一部分,从生到死,都离不开它们。”黎戈淡然提醒道。
当然,或许我也是。黎戈轻轻戳了戳那朵怎么也不肯开放的净魂莲,默默想着……
听完这两年发生的事情,赫连霄目瞪口呆,忽地想起当年他指着黎戈故意刻薄道:“你又不是我们赫连家的,身上的荷寒香比我还浓……”他立刻羞赧起来,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绕了一大圈,净魂莲还是黎戈给他们家种的……
这……
赫连霄想说什么,但黎戈却道:“如果有什么事,明日再议。你需要休息。”
“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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