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回府这日,楚元英也跟着去露了个面。
无他。一来借住在人家府中,总得以示礼数;二来也揣了点私心,想瞧瞧这位顾老夫人究竟是何模样。
她原本在心中设想过,许是慈眉善目,又许是刻薄挑剔的婆母,独独没料到竟是位三十出头的妇人。
老妇人面善从容,风韵犹存,眉眼含笑时,眼角会漾开几缕细纹,模样比之大嫂罗氏还要年轻几分。若放到现代,活脱脱就是一位能听你倾诉所有心事的知心大姐姐。
这般模样,倒是和顾玄奕口中“和蔼可亲”的描述契合,完全不像是能干出收回聘礼之事。
楚元英坐在下首,悄悄拽了拽身旁代兰亭的衣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是说老夫人吗?怎么看着这么年轻?”
“续弦。”代兰亭言简意赅。
楚元英愣了愣,也行吧,到底是富贵人家,行事有些出人意料也正常。
代兰亭似是看穿她的心思,又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更低:“这档子事说起来不体面,不过你若想听,我回头慢慢说与你听。”
楚元英瞬间来了劲,像一只满地找瓜的猹,忙不迭点头道:“要听要听!”
瓜来瓜来瓜从四面八方来!
代兰亭被她这模样逗得止不住摇头轻笑,楚元英却又疑惑道:“不过这种事,一般来不都藏得严严实实的吗?你怎么会知道?”
代兰亭道:“我当然知道,不仅如此,公主府、王府,甚至皇宫中的秘闻,我也略知一二。”
此话一出,他在楚元英心中的地位瞬间抬高了一茬,还被贴上了一个“行走八卦机”的称号。
正说着,主位上的顾老夫人让人取来一只木盒,朝着沈怡招了招手,道:“过来。”
沈怡犹豫了片刻,起身走上前。老夫人握着木盒,语重心长地说:“你嫁进顾府也有三年了,至今还未有子嗣。这里面是送子观音,是我特地去普济大师那里求回来的,开过光,灵验得很。你拿回去供在房中,早晚虔诚上炷香,盼着能早点为顾家开枝散叶。”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若有似无扫过沈怡的小腹。沈怡羞窘交加,脸颊腾上些热气,忙垂首恭敬接过木盒,道:“谢母亲厚爱,沈怡定当谨记。”
老夫人含笑示意她回去,沈怡刚坐下,顾玄奕就牵过她的手,本以为沈怡会抽离,不承想竟反握了回去,两人掌心相对,十指紧紧扣在一起。
顾玄奕目不斜视地盯着沈怡,若目光能拧成实质,怕是能在沈怡的脸上凿出一个窟窿。
沈怡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红着脸小声问:“夫君,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这声音柔柔弱弱,落在顾玄奕的耳中,却像炸开一声惊雷,他蓦地站起身来,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你叫我什么?!”
沈怡从来都是“顾公子”“三少爷”的叫他,可从没叫过什么“夫君”。
顾玄奕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沈怡愣住,讪讪重复道:“夫……夫君啊。”
顾玄奕眼睛忽然睁得极大了,握着沈怡的手又紧了三分。沈怡手指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皱眉,轻轻动了动,怯生生道:“疼,夫君。”
顾玄奕这才回神,慌乱松了手,又紧张地扶着沈怡左看右看,张口就要喊府医,沈怡赶忙按住他,道:“你先坐下,大家都看着呢。”
顾玄奕这才察觉失态,不自然地坐回去,手却没松开,已经紧紧牵着沈怡。
这可把一旁的楚元英看得眉梢带笑。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她夸的是沈怡,不是顾玄奕。
沈怡聪慧多了,随便勾勾手指就给顾玄奕迷的五迷三道,晕头转向的。
完啦,顾玄奕这辈子都栽在沈怡手里脱身不得了。
角落的罗氏气得用力攥着帕子,老夫人却没看她,目光先是看向代兰亭,最后目光落在楚元英的身上,只停了片刻便抽离,转而对代兰亭道:“兰亭,我先前不知你会过来,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这是我求的平安符,你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说着,身旁的侍女接过她手中的黄色锦囊符袋,递向代兰亭。
代兰亭扫了一眼,并没有伸手接,只平静道:“多谢伯母。只是伯母有所不知,我幼时曾在普济大师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他闲来无事给我算了一卦,卦上说我刑克六亲,命犯孤鸾,此一生都福薄缘悭。我不服气,就骂他是骗人的老神棍,跟他大吵了一架。他没吵过我,气急败坏地把我撵了出来,还放话说,只要他在一天,就不许我进宝莲寺一步。”
他说这话时不卑不亢,完全不觉得丢人,甚至像在显摆,又补充道:“算下来也有十多年了,那老头还挺能活,就是不知宝莲寺门口的石碑还在不在。”
顾玄奕接话道:“在。”
楚元英好奇,悄悄问:“什么石碑?”
顾玄奕忍着笑道:“迎客碑。上面刻着‘代兰亭与畜生不得入内’。”
“哈……”楚元英的笑声刚冒出来,赶忙捂住嘴巴,心想这普济大师还挺会玩。
代兰亭对此毫不在意,依旧平静道:“所以这平安符,伯母还是收回去吧。那老头心眼小,爱记仇,要是知道他的符落在我手里,怕是能气得三天吃不下饭,说不定还要把顾家跟我一起并名。”
老夫人一时无言。普济大师待人和善,声望极高,宫里的贵人都愿意让他三分,还真没听说过能跟人闹成这等局面。
但她毕竟见过些世面,也绷得住脸面,很快稳住神色,笑着说:“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她目光转向楚元英又说:“不知这位姑娘愿不愿意收下?”
楚元英下意识想推脱,可又一想,代兰亭不收,是有和普济大师结怨的理由,她可没什么理由拒绝,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合人家心意,被记恨上了,她上哪哭去。
思及此,她接过符袋,道:“自然愿意,谢老夫人。”
这锦囊小巧,正面绣着一个“佛”字,边缘细细锁了边,收口系着五色绳。楚元英好奇地捏了捏,发现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代兰亭瞥了一眼,侧身耳语道:“里面只有一张纸。那老头抠得很,连块桃木牌都舍不得用。”
楚元英:……
老夫人又与众人寒暄了几句,便嘱咐人散了。楚元英却留意到,她走时特地看了罗氏一眼。
···
沈怡与楚元英住处离得近,四人得了闲便一道回去。
楚元英本想留顾玄奕当个第三方合同见证人,奈何方才沈怡的主动,让顾玄奕着急回去跟她蜜里调油,好说歹说也不肯多耽搁片刻,楚元英索性将沈怡一同请来作见证。
芳心小筑三楼。
楚元英找来纸笔铺在桌案上奋笔疾书,“唰唰唰”一会儿写了好几张。
顾玄奕与沈怡各取一张翻看,目光扫过纸面时,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脸上都浮起几分古怪之色。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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