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楚楚的声音,像一缕清风瞬间抚慰了顾湘那颗慌乱无措的心。他所有的不安、委屈、自嘲,都在这声线中被无形地抚平。
顾湘猛地抬眼,愣愣地看着她。夜色中,她眉眼如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与强大。他像个终于找到归处的小狗,乖顺得有些笨拙,一步步爬上了马车。
车厢内暖意融融,淡淡的安神香氤氲其间,驱散了夜的寒凉,也仿佛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薛楚楚递给他一个镂空雕花的鎏金手炉,温度透过薄薄的丝帕,直抵他的掌心。
“这么晚了,不在府里待着,在外面乱逛什么?”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却又保持着她一贯的直白。
顾湘抱着温暖的手炉,头低得更深了,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我……去找朋友了。”
“然后呢?”薛楚楚静静地看着他泛白的唇色,心里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他们……他们都笑话我。”顾湘的声音越发低沉,压抑着深重的委屈,“他们说我不是那块料,说我这辈子都考不上功名。”
他说到最后,喉咙里仿佛哽住了什么,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里带上了颤抖。他以为自己早已练就了刀枪不入的心,可那些最伤人的话,从他曾经视为“朋友”的人嘴里说出来,依然让他疼得钻心蚀骨。
薛楚楚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立刻安慰,她只是看着他,等待着他将心底的淤积全然倾泻。
“他们说得对。”顾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抹苦涩比眼泪更显绝望:“我就是个废物,我大哥才是文曲星下凡,我拿什么跟他比……”
“为什么要跟他比?”薛楚楚清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迟疑。
顾湘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茫然。
“顾泽是顾泽,你是你。”
薛楚楚的目光清澈而锐利,看穿了他的迷茫,直抵他的灵魂,言语带着一种独特的、不按牌理出牌的雍容:“他是天上的云,那你就是地上的石头。云有云的飘逸,石头,也有石头的坚硬。”
“我……”顾湘被她这番新奇又有些天马行空的说法弄得一愣,心底却泛起一丝异样的触动。
“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薛楚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向前倾了倾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宣布一个天经地义的事实:“你觉得,我薛楚楚的夫君,会是一个一辈子都考不上功名的废物吗?”
顾湘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撞了一下,一股热流从胸腔直冲脑门。
是的。
他怎么能怀疑她的眼光?
“我……我知道了。”顾湘深吸一口气,像是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连同心底那份对她的深藏爱意,都压回了肚子里,只余下坚定的决心。他握紧了手炉,感受着那份温暖,也感受着她给予的无声力量。
“先生的事,你无需操心。”薛楚楚从一旁的暗格里,拿出一张烫金的名帖,递给他:“这是国子监的李祭酒,我家早年对他有过一些往来,你明日拿着这个,直接去拜访他。”
国子监祭酒!那可是天下读书人的最高首脑!
顾湘拿着那张薄薄的名帖,只觉得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未来上。他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却又觉得这两个字太轻、太苍白,根本无法表达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薛楚楚看着他,又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期许与一丝警告:“好好读。别让我失望。等你的基础打好了,我会再为你谋划。”
握紧名帖,顾湘像握紧了她给予的全部希望,重重地点头,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我不会的!我死也不会!”
解决了顾湘这边的问题,薛楚楚的重心转移到了薛家。
回门后的第十六天,她就以新妇的身份,回了娘家。
但这一次,她不是回来省亲的,她是回来——夺权的。
薛家前厅,气氛凝重得仿佛凝结了冰霜。
主位上,薛富贵笑呵呵地摸着自己的肚子,看似悠闲,实则精明地将自己置于事外。他的左手边,薛楚楚退下新嫁娘的红色,而是一身沉静的天青色衣裙,神情平静如水却带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冷冽。
而底下,乌泱泱地坐满了薛家的各路亲戚。三姑姑、四婶娘、二伯母、四叔爷,还有几个沾亲带故的舅老爷、表叔公,一个不落,全都到齐了。他们个个衣着光鲜,脸上却带着或好奇、或幸灾乐祸、或隐隐不屑的神情。
这些人,都是靠着薛家这棵大树吃饭的蠹虫。
他们在薛家的各个铺子、庄子里,都挂着或大或小的差事,平日里作威作福,捞油水捞得不亦乐乎,早已将薛家的产业视为自己的提款机。
今天,他们都是被薛楚楚一纸“请帖”,以不容置疑的姿态“请”来的。
“宝宝啊,你这刚嫁人,怎么就回来了?是不是在顾家受委屈了?”三姑姑率先开了口,一副关切的模样,眼底却闪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就是啊,要是那顾二公子欺负你了,你跟四婶娘说,四婶娘给你做主!”四婶娘沈氏的声音紧随其后,她明聪的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贪婪。
“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这么急吼吼地把我们都叫来,成何体统?”一个声音不和谐地响起,是二舅老爷,他在薛家的绸缎庄里当着大掌柜,一向自视甚高,此刻更是带着不悦和轻蔑。
薛楚楚没有理会这些聒噪的声音,任由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像一群苍蝇般嗡嗡作响。她只是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前厅的喧嚣与她无关。等众人不自觉的安静下来,她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各位长辈,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让整个前厅都安静了下来,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所有人都看着她,眼神复杂,却又不得不屏息凝神,等着她的下文。
薛楚楚放下茶杯,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审视一堆没有生命的货物,又像是在衡量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
“从今天起,我,薛楚楚,将正式接管薛家所有的生意。”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轰然炸开,打破了之前的寂静,也炸碎了所有人的伪装。
“什么?!”
“胡闹!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凭什么接管薛家?”
“就是!你现在是顾家的人了!薛家的家业,跟你有什么关系?”
二舅老爷急得猛地站了起来,脸涨成了猪肝色,冲着薛富贵喊道:“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任由她这么胡来吗?”
薛富贵依旧坐在主位上,笑呵呵地摸着自己的肚子,眼底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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