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光在繁重学业中倏忽而过,书院大考在一片肃穆中紧张地拉开序幕。
步入考场前,吕葑莘悄悄附在苏远澄耳边,问道:“准备得如何?”
苏远澄装模做样地叹口气:“完全没有准备呢。”
“唬我!”吕葑莘眉眼弯弯,骄傲地扬起下巴,“南北院第一次同考,我可不会被你比下去。”
苏远澄亦无奈勾唇,捏了捏她的手心。
二人相视一笑,携手步入讲堂。
随着三声铃响,大考开始,室内只余纸页翻动的沙沙声。
上午的贴经和杂文两科进行得很顺利。
用过饭后,苏远澄返回考场,却在进门前,被一冒失之人从侧面撞了一下。
那人也不道歉,只低着头往里冲。
苏远澄蹙眉,揉了揉被撞疼的肩,不动声色地坐回自己的考位。
下午是策问科。
临近半场,讲堂东南角突然响起一道高喝:“夫子,她作弊!”
正埋头答卷的众学子被这一喝打断,不满地扭过头,循声望去,就见一青年男子愤然地站起身,指着他右前方的苏远澄。
竟是挑事哥。
苏远澄挑了挑眉。
监考的夫子不悦地皱起眉头,走到堂内,示意其余学子继续答题,将挑事男子与苏远澄二人叫到门外。
“你可有证据?”夫子压低了声音,凌厉的眼神扫向挑事男子。
他一脸得意,却显得面目极为狰狞,指着苏远澄的袖子高声道:“我方才亲眼所见,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写满字的帕子,瞧了好几眼。”
夫子的目光转向苏远澄,等着她给个解释。
“我没有。”苏远澄面色平静。
“有没有,搜一搜便知!”挑事男子上前一步,用力地钳住她的手。
却被苏远澄用巧劲挣开,退后一步,冷冷地盯着他。
这极具压迫的眼神唬住了挑事男子,他犹豫地不敢上前。
夫子正要开口,却听见几行脚步声传来。
是主考官朱闵带着几位夫子,舞弊事关重大,早已有人去知会了他。
此刻,朱闵一脸不豫地走到三人中间,对着苏远澄道:“你既清白,为何不敢让人搜查?”
锐利的眼神似乎就要直接将她定罪。
他和朱闻夫子容貌极为相似,可通身的傲慢势利之气却令苏远澄下意识心生厌恶。
她毫不怯弱地回视:“我可以接受搜身,但需找个女子,不过分吧?且若证明我的清白,他诬陷我,又该当何种惩罚?”
挑事男子抢白道:“若你清白,我自愿退学。”
“可。”苏远澄应下。
随行的夫子正巧有家眷前来探望,便请了他夫人前来,带着苏远澄进入一旁的房内搜身。
一番细细搜查后,那夫人拿着一方手帕走出,还未开口,便被挑事男子抢了过去。
他得意地在众人面前展开帕子,却发现只是一条纯白素帕。
“怎么会?”他失声叫道。
苏远澄缓步走出,当即冷笑:“事实如此,你诬陷于我。”
挑事男子刹时白了脸色,脱口而出:“我分明放到你……”
话到一半,意识到差点说漏嘴,他急急停住,冷汗涔涔而下。
朱闵冷嗤一声,负手而立,开口暗示道:“你莫非是看错了?”
挑事男子仿若得了救赎般,急道:“是是,昨晚温书得太晚,一时看花眼了。”
“既如此便算了。”朱闵淡淡道,“好歹是我南院光明正大招进来的学子,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就退学。”
苏远澄被这明目张胆的偏袒惊住怔住,正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朱闵不耐地打断。
他轻蔑地瞟她一眼:“女子就是小肚鸡肠。我乃主考官,我看此事就到此为止。”
说罢,他拂袖转身,径自离开。
监考夫子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朱堂长在南院向来说一不二,又极其厌恶女子,而今只能算这女学子触了霉头。
他无奈地微微摇头,温声劝苏远澄先回去考试。
苏远澄深吸一口气,若不是自己考前及时察觉,将帕子丢弃,照朱闵这做派,怕是连让她解释的时间都不会给。
她冷冷睨了满脸得意的挑事男子一眼,转身回到讲堂,抓紧最后的时间完成答卷。
*
三日后,院考揭榜。
吕葑莘以两科第一的成绩荣膺书院考总分魁首。令人惊讶的是,策问一科的榜首竟是苏远澄,她的总分亦跻身前二十,另一位女学子同样成绩斐然,位列前十。
三项科目的头名都被女子揽去,大部分学子的面色极为难看。
吕家嫡女倒也罢了,世家之首,他们心服口服,但苏远澄,又是何许人也?
因而很快便有风声传出,说苏远澄的成绩是靠作弊得来的。
虽她的成绩未被取消,但若是被诬陷,那诬陷之人也不至于仍大摇大摆留在院内。
更有人诋毁她容貌妖媚,不知是哪个夫子的相好,这才被保了下来。
流言愈演愈烈,书院却始终隐而不言,直至有人在苏远澄的居所前泼了一盆狗血,书院才严令禁止谈论此事,却也未曾给出一个明确的定论。
苏远澄却是处之泰然。
毕竟没有官方的声明,她说得再多,最终都只会被曲解为刺向自己的利剑。不如不说。
只可惜了她清净的小院。
倒是吕葑莘被不顾世家女的仪态,在院中痛斥那些搬弄是非之人。
连一向不闻窗外事的朱闻夫子都破天荒地唤她前去,以道宽慰。
他是坚定相信自己学生的品性,只是不知如何安慰人,沉思片刻,终究只能温声夸道:“这次策论,写得不错。”
“多谢老师。”苏远澄作了个揖。
“莫唤我老师,”他故作严肃地摆手,“老夫早已立誓,此生不再收弟子。”
苏远澄乖巧点头:“好的,老师。”
朱闻被气笑了,片刻后,指着她笑骂道:“你这逆徒。”
她无辜地眨巴眨巴眼。
见少女展颜而笑,眉眼间不见半分阴霾,朱闻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随即又不禁暗叹自己没有看错人,此女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强大从容的心性,远非寻常人可比。
“我这有处小楼,虽不算宽敞,倒也清静,你且暂住过来吧,过几日你那院子收拾妥当了再回去。”朱闻斟酌着开口。
见苏远澄面带豫色,他又温声解释道:“无须顾虑,那原是我故去弟子女儿的居所。”
“她不会介意吗?”苏远澄好奇问道。
朱闻望向窗外斑驳的竹影,唇带苦笑,良久才轻轻摆手:“那孩子……不会再回来了。”
*
夜漏初始,冷月高悬,为古朴的书院灰墙镀上一层薄霜。万籁俱寂,寒冷的冬日里甚至听不到一丝虫鸣,唯有书斋透出的昏黄灯影里,偶尔传出灯花爆开轻微的声响。
后山的一处院落中,酷刑也进行得悄无声息。
屈邵揉着额角,目光不耐地扫过地上蜷缩的中年男子。
那人刚刚从纸刑的窒息中缓过来,脸上混杂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涕水,双眼已然涣散,却仍固执地为背后之人守着秘密。一沓招供的宣纸与墨笔搁在他身侧,他却看也不看一眼。
屈邵摆摆手,暗探会意,上前将人半提起来,一拳一拳打在柔软的腹部。
由于事先点了哑穴,中年男子纵然痛得面目扭曲,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即便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他身上也不见一点伤痕。
暗探自有不见血不留痕的刑讯之术。
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到最后,中年男子连嘴都无力张开了,只蠕动着唇,隐隐可以分辨出“杀了我”的口型。
屈邵扬了扬下巴,暗探随即停手,只留中年男子瘫倒在地,承受无尽的痛苦。
屈邵不会让他轻易地死去。只有在生与死之间的反复游离,才最易击垮人的防线。
不过三个来回,中年男子便再也撑不住了,哭着爬向纸笔,颤抖着在纸上写下一个地点与姓字。
灯火摇曳,风吹起宣纸一角,隐隐可见上头鲜红的“朱”字。
寻着中年男子的供词,暗探从金算盘摆件里抽出一根钥匙,打开了圈椅下的暗格,确认东西无误后,便呈与屈邵。
得到首肯后,中年男子也等到了他期盼已久的解脱。
墙角边,一个身着学子服的青年被拘在,灯火晃过,映出一张惨白的脸,正是屡屡针对苏远澄的挑事男子。
他早已被目睹到的一切吓得失了禁。
可他亦被点了穴,不仅发不出声音,还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面若潘安却行如恶鬼的男人把玩着一柄短刃,一步步朝他逼近。
“让我想想,是哪只手碰过她?”
屈邵语气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分外可怖:“想不起来了。那便都砍了吧。”
手指伴随着话音一根根落地,鲜血喷涌而出。
刀太快了,挑事男子甚至没反应过来疼痛,木讷地瞪大眼。
“差点忘了,这搬弄是非的长舌,也别要了。”
他退后一步,自有暗探上前,掰开挑事男子的嘴,手起刀落。
挑事男子瘫倒在地,温热的血混着涎水不断涌进喉咙,呛得他佝偻起身子,手指死死抠着地面。他想喊,却只能听见自己发出的嗬嗬漏气声和血泡咕涌的噼啪声。
意识模糊间,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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