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阁,茶烟袅袅,暗香盈室。
薛景珩刚散了朝,眉梢眼角还带着笑,步履轻松地穿过回廊。
袖中一个机关嵌套的小盒颇有趣味,传闻是司寇家匠人精心所制的“九曲玲珑”,得来很是费了些功夫。
此刻被他妥帖地拢在掌心,她素来喜欢这种古灵精怪的东西。
推开暖玉阁的门,满室珠光宝气——描金的妆奁、堆叠的锦缎、精巧的玉器,皆是淮安王府精心备下的嫁礼。
他目光落在窗边那道素白的身影上。
昭昭只着中衣,背对着他,对着虚空出神。
那些纷繁漂亮的锦缎、价值连城的珍珠,在她身后成了模糊不起眼的背景。
薛景珩唇边的弧度微微一滞,方才满腔的期许倏地沉了下去,袖中拢着“九曲玲珑”的手指亦是无意识收紧了几分。
“王爷不进去吗?”夏蝉低声询问,“郡主许是……许是整日呆在暖玉阁里有些拘束,才闷闷不乐……”
薛景珩目光转到庭院中一株开得正盛的白梅上,语气听不出波澜道:“听闻城南新来了个演傀儡戏的班子,你嘱咐路遥陪她出门散散心。”
他顿了顿,垂下眼帘,声音压低了些,“不必特意提及是我的意思。”
夏蝉愣了一下,垂首应喏。
“是,王爷。”
城南长街熙熙攘攘,淮安王府的车马刚行至成记绸缎庄前,车内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命令,“停车!”
只见一位身着赤金织锦、头戴玉冠的清俊“小公子”利落地跳下马车,信步而入,身后两名护卫寸步不离。
“郡……小公子,王爷吩咐是带你去看傀儡戏表演,可没说让你信马由缰地在此闲逛!”路遥压低了声音,凑在昭昭耳畔警告。
“哦?”她所有所思地打量着店内物件,淡声开口道:“那你家王爷有没有吩咐要讨我欢心?傀儡戏无趣,我倒觉得这家衣裳不错。”
“小公子”的眼神漫不经心略过衣架。
忽地,他目光一停。一位富态商人手中,正仔细端详着一件褪红色外衫。
“这颜色倒衬我。”她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伸手便去取。
“哎?这位小公子,这……这可是在下先看中的!”商人一愣,随即恼怒,下意识抓紧了衣衫不放手。
“看中又如何?”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也得看你……留不留得住。”
话音未落,“小公子”手腕一翻,用的赫然是青衣门擒拿功夫“云龙三折手”。
快、准、巧,直切商人腕脉!
商人只觉得手腕一麻,衣料瞬间脱手!
他惊怒交加,脸涨得通红:“临安城内,天子脚下……竟然有你这般强取豪夺的无赖之人?!来人……”
“聒噪。”昭昭眼神顽劣,带着一丝骄横,“淮安王府看中的东西,你也敢争?”
“淮安王?”商人眼神满是不敢置信,满腔怒火瞬间被浇灭,脸色由红转白,冷汗涔涔——那可是二皇子面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如今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眼前这跋扈小公子竟是他府上的?!
他心中怔楞,这才下意识抬眼,细细观摩眼前这位跋扈的“小公子”。
只见对方虽作男装,但肌肤胜雪,眉眼精致得过分,尤其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三分迫人的颜色……商人心中猛地一跳,传闻中淮安王不近女色,府内并未王妃、侍妾,这位小公子莫不是淮安王娇养在府的男宠?!
再结合这“小公子”通身的骄矜气派和提及“淮安王”时的熟稔口吻……
商人恍然大悟,眼神里瞬间带上了几分自以为是的了然与轻慢,语气立即和软了些,表面却丝毫不敢显露道:“原来……是淮安王府上的贵人?失敬失敬!……”
“都说淮安王爱民如子,今日也不好让你平白割爱。”昭昭吩咐左右取来刚买下的青色蟠龙玉佩,细细展示给店内众人看,那玉色温润、水头极足,一看便是价值连城之物。
她却看也不看,随手抛给商人。
“赏你吧,当做这件衣裳的酬金。”她语气平静,眼神却落在伺候在侧的小裁缝师傅身上,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旧玉迎新主,权当给你…添份福禄吧。”
商人捧着那烫手山芋般贵重的青色玉佩,又惊又怕又喜,哪里还敢有半分怨言,只一个劲儿地躬身道:“多谢小公子赏!先前是在下有眼无珠……”
昭昭离开后,方才默默立侍左右的小裁缝却心跳如鼓!
他看得分明,那“云龙三折手”的招式、青色玉佩,尤其是最后那句暗藏玄机的话——“旧玉迎新主,添份福禄”——这是青衣门最高阶的求救密语!
可是青衣门十六堂中只有密云和朝云两地堂主是女子,形容和年龄也与面前的“小公子”对不上,莫不是……
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猜测,她……她难道就是传闻中失踪的小司命?!
小司命聪慧狠厉,年纪轻轻就能够以女子之身统领十六堂,除了小医仙外,最得门主信赖。
他强压心中战栗,立刻闪身进入后堂,急切地研墨铺纸,就要写下密信飞鸽传书。
此事必须立刻通知门主!
小司命竟然身陷囹圄,似乎被困于淮安王手中!
就在他笔尖即将落纸的瞬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是有孕七个月的妻子,女子贴心地将大氅盖在他身上,“宇哥,别写了。”
女子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不安。
他愕然回头道:“云娘?你……你刚刚也看到了!那是小司命在传讯求救……”
“看到了。”云娘打断他,眼神复杂。
“那你还不快帮我传信!门主若是知晓……”
“门主……不能知道。”云娘的声音骤然变冷,同时,一道寒光已自她袖中刺出,精准地没入男子的后心!
男子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刀尖,喉头咯咯作响:“云娘?为……为什么……”
云娘挺着肚子扶住他软倒的身体,声音压抑却无比决绝:“对不起……小医仙对云娘全家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按照她的吩咐做事,欠你的命……云娘下辈子还。但小司命求救的消息,绝不能让门主知晓。”
她迅速抽出短刀,任由男子无声滑落在地,眼神冰冷地抓起那张只写了一半的信纸,连同染血的笔,一同丢进了角落中熊熊燃烧的炭盆里。
火光跳跃,映着女子略有愧色的脸。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昭昭倚在九霄楼九层的观星阁上,百无聊赖地凭栏远眺,指尖拨弄着一朵半开的绿梅。
她已耐着性子看完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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