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书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绷。
一名身着夜行服的密探正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地汇报道:
“殿下,近日洛阳城内,来了一位独臂富商。”密探的头垂得更低,“此人行事高调,出手阔绰,短短数日便连开几家钱庄,其手段之凌厉,几乎将城内老字号票号的生意抢掠一空。”
伽珞燐并未抬眼,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一如他深沉的心思。
密探继续禀报:“那人满脸浓密的络腮胡,几乎遮盖了全部面容,极难辨认其真容,行踪也很诡秘。我们的人轮番盯梢了数日,每每跟至关键处,便会被他以巧计轻易摆脱,至今……至今未能查明他的真实来历与住所。”
独臂、阔绰、高调却行踪成谜……这几个关键词在伽珞燐脑海中迅速掠过,最终,直指向一个人——他那自多年前便离奇失踪的三弟,伽玄玉。
这些年来,伽珞燐从未停止过暗中搜寻伽玄玉的下落。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秉性,骄横、自负、有着极强的求生欲,绝不可能轻易自裁了断。
正因如此,当年那场看似合理的“失踪”才更显得疑点重重,背后仿佛缠绕着无数看不见的线,牵引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此刻,这个突然出现的、特征如此吻合的独臂富商,无疑像一颗投入死水潭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他心中最深重的警惕。
他蓦地抬眼,眸光锐利如刀,沉声唤道:“绿柳!”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侧的心腹韩绿柳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应道:“殿下。”
“你即刻出发,拜见白子缘,”伽珞燐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就说我有要事,需与他面谈。”
白子缘如今是中郎将,掌管洛阳城中防务,行部分侦缉之权,由他暗中协助调查,既能避开许多耳目,也更為稳妥。
伽珞燐思虑再三,此事必须谨慎,绝不能打草惊蛇,需得从长计议。
“是,属下明白。”韩绿柳领命,正欲转身离去。
“等一下。”伽珞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了他,语气似是随意地问道:“忘了问你,你妹妹那边,近况如何?”
韩绿柳的脚步瞬间顿住,他转回身,脸上是一副极为复杂的神情,犹豫、困惑,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尴尬。
“她……”韩绿柳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道:“殿下,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我……我有点理解不了她了。”
伽珞燐敏锐地挑起了眉。韩绿柳与他不仅是主仆,更是多次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心腹之交,情谊非同一般。
也正因这层关系,他对韩绿柳的妹妹韩琉玥便也多了一份信任,他原以为,她会是一枚乖巧的“棋子”。
在伽珞燐沉静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韩绿柳终于将心中积压的疑虑和盘托出。
原来,自那次御花园“偶遇”伽奉天、并获得侍膳的机会后,韩琉玥便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在伽珞燐前往北疆督军的那段日子里,这位昔日看似温顺低调的韩才人,竟使尽了浑身解数,屡屡精心设计,制造与伽奉天一次又一次的“偶遇”,其手段之巧妙,心思之缜密,与以往判若两人。
后来,她更是胆大包天,暗中贿赂伽奉天身边的得力内侍,终是让伽奉天翻了她的牌子。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素来心思难测的伽奉天,不知为何竟真的对韩琉玥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兴趣,自此圣心独眷,一连数次翻她的牌子,恩宠之盛,令人侧目。
接下来的日子,后宫诸人就眼睁睁看着这位韩才人以令人瞠目的速度攀升,从微不足道的才人,一跃成为九嫔之一的昭容,风头一时无两。
“我几次三番想寻机会见她一面,问个清楚,却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推脱搪塞了过去。”韩绿柳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无力与担忧,“殿下,我了解她,她原本的性子……绝非是这般行事张扬之人。我原以为她入宫不过是家族安排,她本人并不会如此不择手段地去争宠……”
这番话如同另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伽珞燐的心湖。
一个行踪诡秘、疑似卷土重来的皇弟;一个性情大变、迅速攀上权力高峰的宫妃……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是她自己野心膨胀,想要挣脱原有的束缚,独自攀爬?
还是……她身后另有高人,意图搅乱后宫?
那女儿尚且如此,韩尚书他又是如何呢?
伽珞燐的目光重新落回案前那盏跳跃的烛火上,眼神却变得愈发深邃冰冷。
看来,这凤舞城中,正在酝酿着一场新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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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白子缘与纾璃回白府的日子。
他们乘坐的马车缓缓停靠在白府门前,早已收到消息的白府上下,皆恭敬地候在门外。
车帘被随从掀起,白子缘先一步下车,他今日未着官服,只一袭雨过天青色的常服,身姿挺拔如松,已为人父的他,脸上多添了几分温和。
他向朝车内伸出手,一只纤细的手便轻轻搭在他的掌心。
纾璃低头探出身来,她穿着并不繁复的湖色衣裙,发髻间只簪一支素玉簪,借着夫君的力道稳稳落地,抬眼望了望白府熟悉的匾额,唇角泛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这时,乳母抱着一个小团子似的孩儿小心下车。
那孩子约莫一岁多,穿着大红遍地金的袄裤,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正好奇地四处张望,一点也不怕生。
“来了来了!快看,小少爷回来了!”门房老仆忍不住低声喜道,长孙娆儿早已按捺不住,由侍女搀着迎上前来,目光先是飞快地扫过儿子儿媳,确认他们一切安好,随后便全然落在了孙儿身上,眼角都笑成了慈爱的弧度。
“祖母的乖孙,可想煞祖母了!”她伸出手,孩子竟也认得她,咿咿呀呀地张开小胳膊扑过去,引得长孙娆儿连声心肝宝贝地叫着。
白子缘与纾璃相视一笑,温声道:“母亲,我们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快进去,日头底下站着做什么。”长孙娆儿抱着孙儿,连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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