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乾西靠了岸。
几天没有动静的夫妻，就这样安静的分离了。妇人带走了哥哥，在宥阳前一站下了船。
闻沉玉那夜递过去的帕子，被妇人洗干净还了回来。
一向安静乖巧的兄妹俩，哭闹不止。
而他们的父亲，远远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来。
年少时爱的热烈，不顾父母的劝阻也要与心上人相守。在岁月无情的磋磨下，他们曾有的爱意、奋不顾身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沉寂，沉寂到显得冷漠。
妇人拉着哥哥走远了，抬手拭去眼泪，身后女儿的哭声没能留下她的脚步。
回雁上前拉起女孩，把兜里的糖递给她，女孩没有接，也没有停止哭闹。
回雁也跟着难过起来，把糖果塞进女孩的口袋里。
闻沉玉蹲在她们面前，拿着那张曾擦过母亲眼泪的手帕，温柔的替女孩擦干净眼泪。
许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女孩紧抓住自己脸上的手帕，闻沉玉顺着她的动作松开手。
岸前的杨柳被风吹的枝丫乱颤，母子二人的背影也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船再次启航时，女孩已经停止了哭闹，她把闻沉玉的手帕还了回来，乖巧又木讷的回到了父亲身边，也不再问母亲为什么不带走她。
“善水，我真的很讨厌离别。”
闻沉玉站在船头，发带被风吹的纠缠在一起。
李善水没有拿聚散离合由天定的道家语回她，只是静静思考起来。
他好像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痛苦的分别。
唯一可以算的上的，可能就是他还是婴儿时，被父母遗弃那次。
可这次分别，是他长大听师父提起的，他自己早已没了任何印象，更别提会有什么激烈的情绪。
有的话，应该就是疑惑。
为什么会丢掉一个健全，没有疾病的孩子。
这份疑惑一直浅浅的留在他心间，此刻被身旁女子的话引了出来。
闻沉玉的眼睛被风吹的痛，她之前一直不理解李善水，怎么能一个人呆呆站在那眺望那么久。
等她意识到自己能够理解时，她早已习惯性的和他一起吹风眺望了。
“你怎么不继续说你的宿命论了？”
李善水听了，诚实的说：“这种话说多了会招人嫌。”
“你什么时候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她随口的疑问，让李善水也疑惑了起来，他突然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
闻沉玉抬起袖子，挡住身前的风。
李善水替二人用术法画了座挡风的墙。
闻沉玉放下胳膊，又问道：“你怎么不早画墙？我们都吹几晚上的冷风了。”
李善水的目光从闻沉玉缠在一起的发带上收回，又落向远处。
“前几晚的风没有这么大，吹风会让人心静，你不觉得吗？”他偏头看向闻沉玉。
闻沉玉看着曲折水波，点点头：“确实会，而且没有风的话，感觉和在室内说话没有区别了。”
“那，要风吗？”李善水问道。
闻沉玉摇摇头：“今晚还是算了吧。”她看了过来：“善水，你这样处事淡淡的人，会讨厌分离吗？”
没有经验的李善水摇头：“我不知道。”
闻沉玉想了想，接着说：“那就说，你这次和你师父、师弟分开，会难过吗？”
李善水继续摇头。
闻沉玉叹口气：“也是，你又不是见不到他们了。”
李善水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摆出他一向最擅长的沉默倾听姿态，可是闻沉玉却没有继续诉说下去。
李善水却能猜到，她在难受些什么。
他说不出，你哥哥一定不会有事之类的安慰的话，也不能向她保证一定能够帮她找回哥哥。
但他或许能在此刻，为她筑道墙，为她倾听。
“啊！”
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刺破长夜的寂静。
二人循声望去，竟然是那位丈夫被自己的女儿推到了船边，下一刻她居然力气大到把比自己高大不少的父亲推下了水。
“有妖。”
李善水敏锐的察觉了女孩的不对劲，上前将女孩拉过来，见她目光涣散，便知她被妖物附身。
妖物化气一样飞走了，女孩立即晕倒在了地面。
“你去追它，我来救人。”闻沉玉说完，就跳下去，扎进水里。
李善水知道闻沉玉精通水性，便放心追了上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率先跑出来的泥鳅看见李善水离去的背影，刚要找闻沉玉，就被围做一团的人群吸引视线，冲过去看，船边躺着昏迷的小姑娘，水里还有人扑腾着，漆黑夜里只能看见水里一个模模糊糊的脑袋。
他半个身子都要凑到海里，终于认出了闻沉玉。
“哎呦！大小姐，大晚上不睡觉，你往水里跑什么！”
泥鳅不会水，只能站在船上干着急。
回雁找船夫要了长杆，伸到水面，闻沉玉力气大的惊人，差点将长杆拽到水里，周围的人连忙一起抓住长杆的另一头。
闻沉玉一手捞着被推下水的男人，一手抓着杆，使劲把他往下沉的身体拽上来，众人这才发现闻沉玉在救人。
“闻姐姐，你把他的手递过来。”回雁跪下身，双手递了过去，又朝身后的人说：“哥哥，拉住我。”
男人艰难的碰到回雁的手，被众人拉了上去，倒在船面奄奄一息。
闻沉玉紧随其后的爬了上来。
泥鳅松了口气，去拍打呛水男人的胸部，却不见他吐水。
斩妖归来的李善水从人群中走出来，手法专业的按压男人的胸部，不久男人便吐了一大口水，虚弱的睁开眼睛。
男人毕竟是个凡人，看不见妖物，李善水施了术法，抹去他落水的记忆。
他一醒来便去找自己的女儿，抱着女儿求李善水救她，李善水让他先把女儿带回屋内。
回雁守在门前，等闻沉玉换好衣服才让他们进来。
李善水查看完女孩的情况后，说道：“她受惊晕了过去，睡一觉就会醒转。”
男人这次放了心，抱着女儿离开了。
闻沉玉裹着被子，脸色苍白。
回雁将炭盆往她面前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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