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两军阵前。
元楚将士斗志昂扬,甲胄鲜明,列阵森严,已做好全力冲杀的准备。忽地,原本清朗的天空骤然黯淡,似有无形阴云流窜汇聚,将日头遮蔽。紧接着,战场之上浓雾渐起,那雾气灰白粘稠,不过片刻功夫,便吞噬了视野,连对面敌军的旌旗轮廓也彻底模糊不清。
场中顿时响起一阵不安的骚动,战马亦感知到异常,纷纷喷着响鼻,焦躁地刨动着蹄子,不肯前进。
“将军!天降异象,目不能视,该如何是好?”一名偏将打马上前,急切地向主将裴且请示。
此时的裴且一身戎装,数月战火的洗礼让他褪去了几分青涩,目光沉毅了许多。他勒住有些受惊的战马,沉声道:“全军听令,暂缓进攻,原地戒备,雾障之下,敌我同盲,紧握兵器,待敌军靠近,听我号令,即刻歼敌!”
“是!”军令传下,将士们齐声应和,声音在浓雾中显得有些沉闷。
裴且凝神侧耳,极力想穿透浓雾捕捉敌军的动静,然而对面却死寂得可怕,仿佛千军万马已凭空消失。他心中莫名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这天气太过蹊跷,分明已是日上三竿,却骤然升起如此诡异的大雾。但他转念一想,如今元楚军装备精良,今非昔比,即便在此等迷障之下,亦有胜算。
正当他思忖之际,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猛地从前方浓雾中奔涌而来,伴随着响亮却难以分辨具体方位的怒吼声,宛如从虚空传来。
裴且精神一振,不及细辨,立即下令迎敌。
然而,还未等看清来者,便见大批人影如鬼魅般直冲入元楚军阵中,刀光闪动,惨叫立起,顷刻间已有兵士被劈倒毙命,兵器激烈的碰撞声、嘶吼声、哀嚎声瞬间响成一片,浓重的雾气笼罩着每一个人,扭曲了身影,模糊了敌我,战斗瞬间陷入极度混乱。
“砰——!”
一声突兀的火铳轰鸣炸响,一名元楚士兵捂着瞬间被灼伤的胳膊踉跄后退,脸上尽是震惊与恐惧,他朝着四周模糊的人影嘶声大喊:“敌军,敌军也有火铳!大家小心!”
此言一出,本就惶惑的军心顿时大乱,紧接着,火铳声接二连三地从迷雾各个方向响起,不知来源的弹丸呼啸着射入人群,不断有人中弹倒下或受伤惨叫。厮杀仿佛变得无穷无尽,士兵们在雾中盲目地挥砍,有时砍中的或许是敌人,有时……也可能是袍泽。
不知过了多久,那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如同它出现时一般突兀,开始缓缓消散。阳光重新洒落,照亮了修罗场般的景象。
裴且刚从一具“敌军”尸体上拔出战刀,喘息着环顾四周,下一刻,他瞳孔骤缩,惊得几乎握不住刀,地上躺着的,几乎全是身着元楚军服的尸体,方才与他们殊死搏杀的,根本不是什么北江敌军,而是他们自己人,那冲入阵型的“敌军”,那致命的火铳声……竟全都是一场发生在迷雾中的可怕幻觉!
他腿一软,跌下马背,望着眼前同袍相残后的惨烈景象,骇得说不出一个字。周围幸存下来的士兵们也终于看清了一切,个个目瞪欲裂,面色惨白如鬼,仿佛刚从一场被恶鬼操纵的噩梦惊醒。
“啊——!”巨大的刺激下,许多负伤的兵士精神彻底崩溃,发出凄厉的嚎叫,陷入癫狂。此番场景,远超常人所能承受。裴且强忍着手臂的颤抖和心中的惊涛骇浪,带着仅存的失魂落魄的兵士,崩溃地返回大营复命。
“你说什么?!敌军全部不见了?!”营帐之内,裴允听完裴且语无伦次的禀报,霍然起身,脸上首次出现难以置信的震惊。忽地,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转向鹤影,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陈剑那封信,除了休战两日,还说了什么?!”
鹤影心知事态已完全失控,见裴允神色骇人,连忙重复道:“信上说……若我军不应,必让我们后悔……”
裴允心脏处又传来剧痛,他按住心口,却顾不得这不适,斩钉截铁道:“她竟去找了伶舟陵!”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不再多言。裴且跪在下首,不明所以,只觉今日惨祸皆因自己指挥不当所致,满面羞惭骚红,重重叩首自请军法。
鹤影上前一步,刚想请示下一步行动,便听裴允冰冷的声音响起:“传令,停战,朕倒要看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样!”
两日后,北江军那边杳无音信,甚至连元楚军送去试探的信笺也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裴允心头不安愈盛,亲引大军,直扑北江军大营。
然而,刚踏入敌营范围,便觉不对。营寨旗帜虽在,却死寂得可怕。冲入其中,才发现早已人去营空,只剩下一些来不及带走的辎重和空荡荡的营帐。
“不战而降了吗?”
“这唱的是哪出空城计?”
“还是吓破胆逃了?”
……
身后大军见此诡异情景,纷纷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困惑与不安。
“陛下!”
突然,一个清脆却突兀的女声响起。只见一座较大的营帐帘幕被掀开,满头珠翠、衣着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姚言芙走了出来。她身边空无一人,独自走向大军,目光直直望向马上的裴允。
“原来当日山中行刺之事,是你的手笔,倒是朕,一直小瞧了你。”裴允只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立刻有侍卫上前,将她架住,押跪在他马前。
姚言芙似不在意他知道真相,双眸瞬间盈满水光,显得脆弱又凄美:“陛下,您这是何意?臣妾九死一生,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回到您身边,您曾经承诺过臣妾的,要许臣妾……”
话未说完,鹤影已上前,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厉声喝道:“贱妇,假传圣意,当诛!”
姚言芙被打得偏过脸去,发髻散乱,珠钗斜坠。她竟低低地讽笑起来,喃喃自语道:“原来,她说的没错,你果真是一个没有心的人,自始至终,对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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