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娘娘活不长了,京都上下都传遍了。
沈菀自己也略有耳闻,“咳,咳咳咳……”
新来的侍女就跪在外头,听到榻上的动静“噗通”跪下,又急又喜道:"太子妃娘娘,您醒了!"
榻上的病美人发出一声极轻的嘤咛,懒懒翻个身,而后又合上了眼皮子,“大清早就跪在这儿,闹钟都没你准时。”
侍女羞臊惶恐又听不懂,恨不得将脸埋进地缝里:“……”
赵菀倾注二十年心血于史料考证,撰成《大衍王朝录》这部巨著。此作彻底揭开了大衍王朝的神秘面纱,其出版震动史学界,她也被奉为断代史研究的里程碑。
怎料一觉醒来,她竟然穿越了。
大衍朝天昭帝三年,也是《大衍王朝录》中赵家皇族式微,王朝迅速走向土崩瓦解的开始。
她和原主的贴身侍女一道从锦鲤池子被打捞上来后,就从史料研究员赵菀变成了太子妃娘娘沈菀。
至于原主的贴身侍女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尸身像泡发的海参一样,被两个护卫抬着,顺手丢进了鳄鱼池子。
沈菀登时就被古人这种朴素的、将死尸当厨余垃圾的、投喂宠物的方式吓晕了过去。
这一病就是小两年,也渐渐适应了自己的古代身份。
衣食住行倒是能将就,唯独生命安全这块儿,丝毫没有任何保障可言。
就好比摄政王府的侍女,光服侍她的小半月死掉九个。
奈何此间员工岗位施行无限量续杯机制,不论今晚死的是谁,怎么死的,死几个,明儿天不亮就能补全。
不出意外的话,天天都能认识‘新朋友’。
“那个谁?”
“太子妃娘娘,奴婢在~”
新来的侍女哭哭唧唧个没完,搞得人心烦,倒不是她没有同情心,实在是这丫头没揣好心眼儿——在摄政王府还一遍遍的叫她太子妃娘娘,摆明了就是想故意刺激她。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难不成还想撺掇撺掇,让她端着毒药去谋害摄政王?
扯淡,对方可是大衍第一杀神,历史上赛关公的猛人,傻子才会自寻死路。
京都的门阀世家也就这么点不入流的手段,难怪赵淮渊能骑在他们脖子上作威作福。
“咳咳…咳咳咳…”
寒症连带着咳疾的连年纠缠,早将原主的身子熬得油尽灯枯,要不是赵淮渊成日给她灌药,她怕是早就枯骨化成灰。
恩将仇报这种事还是算了。
温软娇媚的调子从榻上飘出,带着一丝慵懒:“何事吵闹?”
新来的侍女可怜巴巴哀求道:“太子妃娘娘,摄政王请您到后堂……放风筝。”
赵淮渊竟然在王府?
下雨天放什么风筝,死疯子,真是让人一刻都不得安生。
说起来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大衍王朝录》最重要的史料佐证,就是养父家传承六百年的族谱。
翻开刻有时间轴的赵氏族谱,首页的第一位,就是赵淮渊,而最末页的最后一位,就是我。
准确的说是曾经生活在现代文明社会的赵菀。
何其幸运,我穿越了。
坑爹的是,我居然成了迷人老祖宗万千小老婆中的一员。
沈菀磨磨蹭蹭爬起来,起床气连带着病气,浑身不爽。
新来的婢女感恩戴德的爬到跟前儿:“奴婢服侍太子妃娘娘更衣。”
沈菀瞥了她眼——这姑娘眼眶子黢青,满脸苦相,嘴唇紫的连口脂都盖不住,常年泡夜店的肾虚党都比她气色好,看来古代的二五仔工作强度还挺大。
纵然婢女们各怀心思,但沈菀还是无意为难她们,信手指了件轻巧的纱衣,一通折腾后,打扮的跟个想吃唐僧肉的妖精一样,撑着病恹恹的身子扭出了门。
廊外的雨还没停,绣鞋才踏进前院儿,满地的尸体像早市儿的萝卜白菜一样,水灵灵的死在青石铺就得地面上。
细密阴凉的雨幕下,沈菀甚至看到了尸体上溢出的热乎气儿,新鲜的让人头皮发麻。
难怪赵淮渊昨晚没功夫折腾她,托这些刺客的福,她睡了个好觉。
阴呼呼的回廊上挂着一盏盏忽明忽暗地风灯,大白天飘着幽幽荧火,惨白吓人。
男人一袭绛紫色的蟒袍靠在太师椅上,半张脸被天光镀得如玉如琢,一双眼眸似含千秋雪,又似藏着万丈渊,让人沉迷,红唇更是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俊美得近乎妖异。
可当这神仙般的公子将另外半张脸转过来的时候,在莹白灯火映照下,骇然露出一张狰狞的罗刹面——深褐疤痕自男人眉骨斜劈至下颌,皮肉扭曲如蜈蚣攀爬,离得越近,越显其森然可怖。
半人半鬼,喜怒无形,此人就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赵淮渊。
沈菀扫了眼满地的尸体,阖眸回忆着《大衍传·本纪》中所载:大衍武烈皇帝,赵淮渊,淮水人也。身长九尺,姿貌瑰伟,性宽仁有度,文韬武略,明睿善任,体恤臣工,惠爱黎庶……
后世赞曰:雄才大略,克成丕业;仁厚御世,泽被苍生。
宽仁有度?
体恤臣工?
仁厚御世?
良久,沈菀蓦的睁眼,咬牙切齿,“史书纯他妈在放屁!”
“菀菀,过来。”
远方传来祖宗的呼唤。
……
沈菀莲步疾行至阶下,几乎还未站稳,便猛地扑跪下去。
双膝砸落于地的声响清晰可闻,她旋即俯身,双臂高举过顶,继而缓缓按地,额首深深叩下,一连三次,每次皆及地有声。
她的姿态庄重至极,神情肃穆如临神明的信徒,连呼息都屏住了,高声念道:“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语调悠长而恭敬,每一个字都似浸满了敬畏。
赵淮渊眯起眸子,幽幽坐正身子,总感觉这女人一跪他,浑身就有种要冒青烟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府那么多人跪他,他见一个想弄死一个。唯独她,每次一跪就有种敲锣打鼓的喜庆劲儿。
倒是一旁的护卫、侍女、幕僚见沈菀此状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尤其是那些被五花大绑、死死按在地上的阶下囚,干脆气得鼻子都歪了。
前吏部尚书、先太子太傅、罪臣李圭猛地抬起头,嘶声怒吼道:“妖妇!怪不得你能在摄政王府苟延残喘两年之久,竟如此不知廉耻的对赵淮渊这奸贼摇尾乞怜!你对得起先太子殿下在天之灵吗?!”
沈菀东张西望一番后,有点不敢相信道:“请问,您是在骂我吗?”
话音未落,一旁的前翰林大学士、东宫詹事吴居安竟不顾体面地嚎啕大哭起来。
老头儿涕泪交加,声音凄厉如鸦:“沈氏,你这妖妃!自甘下贱,与那市井奴辈有何区别?枉先太子昔日待你如珠如宝……我辈读圣贤书,见你这般行径,只觉鄙夷作呕——呸!”
他猛地朝前啐了一口,虽未及沈菀衣角,那羞愤欲绝之态却已昭然。
沈菀听懂了,就是在骂她。
太子妃娘娘反复思量后,神情凝重道:“兄台有所不知,你若死了,尊夫人亦会改嫁,不仅如此,她还会住你的房、花你的遗产,打你的娃,最后让娃跟别人姓。”
‘妖妃’略带沉吟的总结了一下子:“所谓‘炕头新客饮旧酒,坟头故人吹新风’,世间轮回,不过如此。”
话毕,一干阶下囚被她刺激的纷纷抱头痛哭、呼天抢地,有的以头抢地、泣血咒骂,有的仰天长啸、哀叹不幸。
沈菀无语:呵呵 ,事实总是令人难以接受,就连古代人也不能免俗。
虽说她是老爸老妈在福利院收养的孤儿,跟赵家先祖并无实质上的血缘关系,可赵淮渊怎么着都算是兵马俑级别的长辈,磕两个理所应当。
碍着你们什么事儿。
况且,她年年都跟着老爸和爷爷回乡祭祖,叩拜祖宗就是这么个流程。
要说不同?
只不过以前逢年过节跪的是祠堂牌位,如今日日磕头请安,跪的是实体大活人。
高阶回廊内,太师椅上的男人似乎被吵到了,一掀眼皮子,吓得那群撒泼打滚儿的罪臣立马趴在地上不敢吭声。
沈菀撇嘴,感情这帮货慷慨激昂的、也就敢欺负欺负她。
“菀菀,逗你解闷儿的小礼物,喜欢吗?”
“殿下送的,妾身自然喜欢~”饶是相处了两年,沈菀听见赵淮渊的声音还是腿肚子打颤。
她矫揉造作的从地上起身,水灵灵的眸子顺着赵淮渊手上扽着的鱼线向上看——只见一人形风筝正盘旋在王府上空,乱糟糟的头发御风飞舞,大白天活见鬼一样瘆人。
法治社会长大的姑娘哪收过这么刺激的‘小礼物’,吓得她当时膝盖窝子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好在新来的婢女暗暗扶住了她。
太子妃娘娘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惨白着小脸道:“谢谢大妹子。”
婢女:“……”
赵淮渊咯咯咯的笑了,似乎瞧见她被吓着,还挺高兴。
沈菀只觉得眼下的场面应付不了,琢磨着要不干脆昏死过去,岂料有人快她一步,扑腾一下子就倒在她脚边儿。
沈菀:“……”
回身一瞅。
是新来的婢女。
死鱼眼瞪得老大,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血都喷沈菀鞋上了。
沈菀吓得一蹦三尺高:“我草!草!#@%¥草!!!!”
赵淮渊津津有味的看着炸毛的沈菀,听着她嘴里蹦出稀奇古怪的词儿,笑的前仰后合,“今儿的太医不错,两副药方子下去能将菀菀滋补的这般活蹦乱跳,赏~”
来了两年了,赵淮渊总是能不断刷新沈菀对于变态的认知。
可又能怎么办呢,谁让原主以前吃人饭不干人事呢,仗着太子妃的身份,没少给她老公以外的皇子下绊子使坏,甚至还屡次派杀手想要弄死其他皇子,这当中自然也包括赵淮渊。
沈菀有理由怀疑太子爷的死,纯纯就是这败家娘们作的。
如今仇家得道升天,原主投湖自尽,受罪的却成了初入贵宝地的她。
“菀菀,人皮防水,你要是咳累了,下雨天也能扯着风筝出来透透气。”
头顶传来祖宗殷切的关怀。
……
“谢王爷~”沈菀挺胸撅屁股,夹起小嗓门跪地谢恩,一脸的感恩戴德。
此乃古代侍妾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毕竟也不敢摆张死人脸给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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