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上,苏听砚毫无倦意,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觉得赵述言死得太简单粗暴。
正如陆玄所说,那场大火来得太巧,太急,就像仓促搭好的戏台子,反而破绽百出。
他又重新展开崔泓送来的卷宗摘要,这次看得更慢,也更仔细。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指尖停在了一行看似不起眼的记录上:
“康宁十九年冬月十七,赵御史曾上疏弹劾闽州柳江河道总管,后未见后续奏报。”
闽州,柳江河道总管?
那赵述言远在玉京,好好一个京官,为何会去弹劾一个偏远之地的河道总管?
而且为何此事再无下文,是没来得及上报,还是被人暗中压下了?
一个个疑问如藤蔓缠绕,缠得苏听砚头昏脑涨。
他下意识伸手取来桌上清海备好的酥饼,这些日子,下面的人也都看出来他爱捏酥饼来解压了,房里随时都备着,以备他不时手痒。
薄而脆的饼皮在他指尖碎成一块一块,簌簌落下,如同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他手上搓来搓去,眼睛却一直锁在那行关于河道总管的字眼上。
闽州风雨频发,经常还有飓风之灾,河防工程自然比别处更繁重,却也正因如此,在建材,报灾等环节极易动手脚,历来是贪墨重区。
他想,莫非赵述言也牵扯进了什么河款贪案?
若真如此,他先前将陆玄完全撇清的推断,是否太过武断?
倘若陆玄是故意布局,甚至特意选在入宫陪弈之夜暗中纵火,也并非没有可能。
苏听砚一番抽丝剥茧,发现陆玄确实仍有嫌疑,可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不像是陆玄的手段。
他喃喃自语:“这个赵述言连我的审计司都信不过,可见他行事颇为谨慎,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死在这么碰巧的时候……”
难道杀他的人,根本不是为了掩盖什么,而是想通过这事,告诉他什么?
【玩家你在这里想破头,都不如去亲陆玄一口,说不定他就把线索全吐出来了。】系统突然冒出来搭话。
苏听砚只简明扼要地骂了两个字:“去,死。”
“陆玄给你充钱了?这种大反派,还想第一个吃上?做梦呢!”
他可从来没想过在这破游戏里跟那些npc发生什么,他的初牵初抱初吻初夜全都在,不要妄图染指他啊!
系统:【我还不是因为监测到玩家你陷入了困境,才给你触发限时助力任务。现在你可以任意选择一位攻略对象进行夜探香闺,即可获得“灵光一现”buff,大幅提升破案几率哦亲!】
苏听砚:“……什么夜探香闺的,别添乱了好吗?”
被系统这么一闹,他捏酥饼的力道都不由加重了许多,一块酥饼被他捏得粉碎,碎屑沾了满手。
他正欲拍去碎屑,目光却无意扫过桌上那块铁制残骸,随即动作骤停。
烛光下,他刚捏过酥饼,又摸过残骸的地方,因沾染油脂,竟在锈蚀表面映出几道淡淡的刻痕。
明亮光线一照,原本未被察觉的纹路便明显起来。
他立刻举起那铁制的构件,也顾不得脏,仔细辨认起来。
其上隐约显示出几个字来:“或……”
“子……”
“臣……皿……?”
苏听砚看得几欲吐血,完全联想不到这几个字有什么关系。
或……子……臣……皿……
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冥思苦想,毫无头绪,只觉自己好像钻进了什么牛角胡同。
偏偏这时,清海却从外疾步闯入,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大人!不好了!”
苏听砚放下铁件,稳着声线:“慢慢说,别慌。”
清海狠狠攥住苏听砚来扶自己的手:“大人,崔御史被锦衣卫抓走了,说他涉贪!而且户部已经联名上疏弹劾,说大人您存心包庇,把贪腐之臣招进了审计司!”
苏听砚脸色一沉,“崔泓,涉贪?”
“是!是锦衣卫直接去审计司衙门拿的人!”
清海急得冒汗,“带头的是厉指挥使手下的千户,说人证物证俱在,崔御史以前在户部时曾核对过一笔闽州赈灾的账,如今被查出那闽州相关官员谎报灾情,侵吞赈款,竟从崔御史家中翻出了他与闽州官员勾结贪墨的密函!”
“现在,现在他们还说大人您明知崔泓有前科,却仍将其招入审计司,是结党营私,包庇罪臣!弹劾您的折子,恐怕已经送到御前了!”
赵述言刚死,他刚摸到闽州河道的线索,他手下的审计官就被以贪墨的罪名抓走。
这根本不是巧合,对方要的就是拖他下水,让审计司还没运转就声名狼藉。
这下审计司尚未正式运转,主事官员便牵涉入狱,皇帝即便有心保他,在汹涌舆论和所谓的铁证面前,也难施援手。
“大人,那锦衣卫凶神恶煞,根本不与我们多言,拿了人就走!”
清海有些后怕,“崔御史要是被关进北镇抚司……那、那……”
那不死也得脱层皮!后半句清海没敢说,但苏听砚心里比谁都清楚。
厉洵的锦衣卫诏狱,那是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
他轻抽口气,尽管耳中有些嗡鸣,却仍慢慢理了理衣襟,把脊背挺得笔直。
还似那千仞之壁上的孤松,储相威仪半分不损。
“备车,我要进宫。”
清海忙道:“大人,我去替你取官袍过来!”
苏听砚冷哼:“不必,就这样进宫,若今日天要亡我,这项乌纱终须脱下,又何必再戴?”
说罢,他拂袖迈步而出,袍摆如敦煌画壁上的天女神绫,翻卷飞舞,猎猎作响。
马车上,苏听砚靠在车壁上,闭着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从皇帝那入手,能拖一天是一天,至少要保住崔泓的命,不然崔泓被押去了北镇抚司的诏狱,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成了个大问题。
他问系统:“如果我手底下的人才死亡,会有什么后果?”
系统:【人才若有死亡,现有魅力值将全部清空!】
苏听砚:…………
操!这简直就是在逼他!
想逼他去求陆玄?做梦!
马车行至宫门前,却被侍卫拦下。
“苏大人,宫门已落钥,若无陛下特召,恕难放行!”
苏听砚掀帘下车,寒风瞬间灌入单薄衣衫。
冷月凄凄,映出他面容孤刀霜剑,还是那一身的风雪气,一双眼眸却在宫墙火把下亮得摄人。
“本阁有十万火急之事,需即刻面圣,若有罪责,由我苏照一力承担!”
音色浸透了决然,穿透黑夜。
侍卫迟疑间,另一辆马车也悄然而至,车帘掀起,露出谢铮棱角分明的面容。
“开门。”谢铮声沉如铁,“本将也愿为苏大人作保,若有差池,与他同罪!”
侍卫见状,不敢再拦,连忙打开了宫门。
苏听砚有些意外,谢铮却只微微颔首,对着他低声道:“我听说了崔泓的事,我与你同去。”
他没有多问,也没有废话,在这种时刻,无声地支持。
苏听砚心中微暖,但却摇头:“多谢绍安,但我必须独自面圣。”
二人并肩快步走在寂静宫道上,靴子叩击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谢铮皱眉:“为什么?”
苏听砚步履未停,语速快如疾风:“赵述言死前查的是闽州河道的账,崔泓被抓的罪名也跟闽州赈灾款有关。”
“这不是巧合,审计司现在触到了他们的痛处,他们怕了,才急着掐灭苗头,甚至不惜把我也拖下水。”
“绍安,这趟浑水,你不能趟。”
谢铮骤然止步,拳心紧握。
他深知苏听砚所言不虚,这朝堂倾轧远比沙场刀剑更为阴毒,惯于杀人不见血,他一身悍勇在此非但无用,反而可能成为掣肘。
然而看着苏听砚毅然走向那深不可测的帝王宫阙,一股无力和焦灼却烧得他的五脏六腑都疼。
他不能同去,却也绝对做不到转身离开。
“好。”谢铮只是道,“那我就在这宫门外等你。”
苏听砚身形微顿,想说不必等,但那话语终未出口。
谢铮定定望着,他总是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从对方走入濛濛雨中,到踏进喧嚣市井,最后是穿过朱红高墙,独闯龙潭。
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光明正大地追上前去。
御书房外,当值的内侍见到衣衫单薄,面白如鬼的苏听砚,当即吓了一大跳,慌忙进去通传。
许久后,内侍才出来,神色为难道:“苏大人,陛下准备歇下了,有事明日早朝再议吧?”
苏听砚闻言,竟是直接撩袍,对着那紧闭的殿门,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他额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臣苏照,有十万火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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