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导演丸哥正躲在角落的花坛边上，忧愁的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好几口，试图用尼古丁压下心头的焦虑。
烟雾刚吐出半口，就听见副导演疯疯癫癫的跑过来，语气激动，“丸导！秦楠和崔北风他们说，说等下吻戏想实拍，不借位了！”
丸哥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抖，烟蒂直直地从指间滑落，掉在干燥的水泥地上，溅气微弱的火星。
她顾不上踩灭，猛地扭过头，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瞪得溜圆，破音了，“啥玩意儿？！不借位了？！”
“不对！要加钱吗？”她急切的问。
男同剧，真亲假亲可是两种概念。
这可是要刻在胶片上，供互联网千千万万网民传阅的。
他俩讲话算数吗？
她眯着眼，把烟捡起来，抖了抖灰尘。
导演回到片场，视线来回扫视着面前的两人，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出点开玩笑的痕迹。
还有这种好事？
“行，那就来真的！”她捏着烟抽了口，冷静下来后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她单手捻灭烟头，拍掌扬声把所有人喊回来:“各部门准备！”
不管了！
趁着他俩人脑子不清醒，拍了再说！
夏日的夜晚，总是闷热中带一丝凉意。
明月高悬，黑云悄然遮住一角月光，泄下一片光景，将大地映照得明明暗暗。
就在这光影交错的刹那，少年人初次悸动的心跳，青涩而隐秘。
“卡！完美！一条过！”丸哥盯着监视器，激动的朝空气挥了两拳，“全体都有！收工！”
经纪公司有意见也没用。
已亲嘴，已拍摄！
木已成舟！
现场瞬间爆发出小小的欢呼，连日的低气压终于被驱散。这画面有点诡异，众人为两个男主角亲上嘴欢欣鼓舞，颇有种把两位新人送入洞房的老鸨感。
现在已晚上11点多了，众人没了平日闲聊的悠闲，满心都是赶紧回酒店洗澡。
他们飞快的收拾器材，陆续离开。
路过校门口时，众人看到那几个社区志愿者也在收拾东西，遮阳棚工工整整的叠了起来。
崔北风的脚步慢了下来。
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正在整理物资的女生侧脸上。
不知为何，那么黑的天，她却戴着口罩，神神秘秘的。
那眉眼，他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感。
好像不止在一个场合见过。
崔北风下意识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秦楠，指向女生的方向，低声问：“那个人……你认识吗？感觉有点眼熟。”
秦楠闻言转头，视线先是落在崔北风耳垂上显眼的胎记，随后才投向对方所指的方向，打量起晚留的脸。
一个女生。
他没什么情绪地撇开头，给出了那个在旁人听来近乎冷漠的三个字:不认识。
自从两人亲过嘴后，后面的拍摄进度就跟开挂了一样顺利，整个制作组感动的连句重话都不敢对两人说，老师前老师后的捧着他俩。
甚至有人打趣道，只有秦楠和崔北风爱亲嘴，剧组才能过上准时到下班的好日子。
在拍戏的间隙，崔北风收到了经纪公司发来的信息。
说是公司，其实更像是朋友的工作室。
几个大学同学凑钱成立的，带着少年意气的热血，却也处处透着初创公司的窘迫。
消息是合伙人之一，也是他之前的室友赵成发来的：
赵成:[北风，这边有个平面杂志的内页拍摄在接触，问你剧组几号能空出一天？]
赵成:[对了，在组里还顺利吗？没人欺负你吧？]
崔北风抱着保温杯抿了一口，温热的红参水带着微苦的回甘滑入喉咙。他手指一顿，那句“上次推广费对方什么时候能结？我S市的房租要交了”这句话打了删，删了打。
崔北风：[具体排期我问下统筹。组里一切都好，大家都很照顾我。]
发送。
他万分犹豫，还是把删掉的那句话重新组织了一下，尽量显得不那么急切：
崔北风：[对了，我之前那个推广的款项……那边有消息了吗？我S市的房子快到交租日了。]
消息刚发出去，那边几乎秒回。
赵成：[（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昨天还催了呢！他们那边说财务流程卡着，非要等老总签字放款，我也急啊！]
赵成：[你别担心，我下午再去个电话催催。实在不行……我这还有点，先给你转过去应个急？]
看着屏幕上那几句熟悉的安抚，他心里那点因为被拖欠款项而生的焦躁，瞬间被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公司初创，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大家都是靠着情谊和一股热血在硬撑。
他最终只是回了句：
崔北风：[不用，你先紧着工作室开销。我再等等]
他按熄屏幕，把杯中微苦的参水一饮而尽，那点暖意却没能驱散他心底的郁闷。
这时，秦楠拿着把折叠椅走了过来。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蓝白校服，带着一身尚未完全散去的少年气息。
他把椅子放在崔北风旁边，动作随意又自然，目光掠过他手里捧着的保温杯，随口问了一句：
“红参泡水，喝了吗？”
崔北风正为下个月房租交不上的事情心烦意乱，闻声抬起头。
视线撞进一片熟悉的蓝白色里，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灯光下，秦楠的轮廓似乎还带着刚才戏里‘陈序’的影子。
那个会笨拙地哄他，固执地陪着他，甚至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霸道闯入他世界的‘陈序’。
他心里残留的思绪尚未褪去，而秦楠却如此平静。
好不公平。
这样的落差，让崔北风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烦躁。
他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质问:“秦老师，这红参……是就我一个人有，还是大家都有的？”
秦楠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
他说:“天气热，怕有人中暑，都准备了。”
“哦。”崔北风应了一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保温杯的杯盖。
他这声哦无精打采的，整个人瞬间蔫了下去。
秦楠的眉头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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