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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小说:

你听懂我吗

作者:

归无里

分类:

现代言情

言罢,周怀鹤再扯过翻来覆去看过的晨报,抖了几下倚在窗户跟前看,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的线,任是如何都闭住嘴不开。

王发止住声,听命驾起车来,汽车笃笃地在路面行驶,向橎阳王府开去。

孙家再往上一代是清朝的王爷,住的屋子至今还挂橎阳王府的牌匾。

程筝用余光瞥他印在车玻璃上的虚影,说道:“公馆里那么多人,他哪里能闷着?我到周公馆之前,难道他便成日这样生闷气么?”

“我只是觉得你忘了事。”周怀鹤静静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视线仍旧钉在报纸上没挪开。

“我忘了什么事?”程筝反复想,不认为自己忘过什么。

“在香港时候,程小姐在我姨母前发过誓,你是站在我这边的。”说着,他终于舍得向她身上瞭来一眼,从她烫过的鬈发到袍子领口的一圈兔毛,浅色袍子下露出一截烤过火的暖融融的半截手指,再往下是他从未见她穿过的时兴小皮鞋。

程筝顺着他视线打量自己的衣裳,不觉有什么奇怪:“我换身过冬的新衣裳,怎地就背叛了你?连你大哥出钱买的新衣裳我都穿不得么?”

她撇一下嘴,摇头叹气,道:“我真不懂你。”

周怀鹤心说,我也不懂。

连他自己都不懂究竟是因何想要发些火气,只觉这人从离开后就将自己抛掷在脑后,住他哥哥的家里,笑嘻嘻换新的衣裳,整张脸上都是乐不思蜀的喜悦,周怀鹤不对劲好些天,乍一见到这张笑脸,只觉烦闷更甚。

周怀鹤重重抖几下报纸,眉头微微蹙起,程筝静坐半晌,忽地福至心灵地明白过什么来。

“我明白过来了。”她目视前方,忽然这样说。

周怀鹤仍拧着眉,慢慢地挑来一眼,“你明白什么?”

程筝偏一偏脑袋,笑吟吟地弯着眼睛,雪融后将开的桃花一般,周怀鹤眨动几下眼睛,注意力精于眼便失于耳,没听着她讲的话。

她将才声音小,就是为了避着王发,此时前头那人微微拱起背,顶好奇似的,程筝想了想,只道:“私下我再同你说罢!”

上次她说些风流话时王发和秦三小姐便如临大敌,程筝可是不敢再在外人面前说所谓“撩浪话”了,私底下说一说倒可以。

这些话的出发点一半是为周怀鹤沉塘的结局,另一半兴许说不清道不明。这人一边偏过头一边轻轻地骂她“油嘴滑舌”极好玩,口是心非地顶有意思,半分软绵绵的抵抗,半分纵容,她后来便老爱这样说。

像将才一样,她小小声说出一句“难不成鹤少爷是想念我?”,末了没人听清,那便罢了。假使周怀鹤真没这样想过,便显得她太上赶着了。

程筝将身子坐回去,听见外头咚咚锤车门的寒风,把脚踝往里收了收,膝盖上却蓦地一重,再拧过头,周怀鹤已然将报纸扔在一旁,闭目不知静什么心,好似将才乱过似的。

“这是什么?”一面说,程筝一面打开丝绒盒子瞧上一眼。

里头是件珠宝,鸽子蛋大小的剔透翡翠,镶着一串米色珍珠链,一丁点儿杂质都瞧不见,乍一眼望过去像是大雨过后在青石砖瓦上聚拢的水露,绿的、凉的、纯净的。

“首饰。”他佯装不在意地说,“隆重些,否则要让人家瞧不起。”

程筝小心地取出来,夸了句“真好看”,周怀鹤眉眼间的阴翳似是散去一些,可仍旧声音发着淡淡的冷,说:“晚一会儿要还给我。”

此话一出,她便一点儿都不欣喜了,慢慢地摇起脑袋来,道:“你委实比不上你大哥大方。”

周怀鹤想要为她戴上的手指又缩回去,将头歪过一边,鼻尖几近抵在上了霜的车窗上,冷呵:“ 你倒聪明,分明是自己贪得很,却拿大哥激我。”

片刻后,声音低沉:“拿走收好。”

王发好奇地从小镜子里望来一眼,登时瞪大眼珠,一派欲言又止的模样,末了还是咬牙将话头咽回了肚里。

那是五姨太最贵重的一件珠宝,鹤少爷赠给她应该……自有他的道理的。

车子就这样一路开进橎阳王府,这里比起周家的公馆还要大上许多,一层专空出来办宴会舞厅,整座旧式王府宅子,里头装潢却沿用西式,足足四层高,孙立说那些女孩子平日用下午茶要么在楼下假山后的凉亭里,要么就在顶楼,顶楼还专为他的妹妹打了秋千。

不过从他妹妹结婚又离婚后,那秋千就再没荡起来过了。

这样说着,孙立叹口气,左手揣进西装裤口袋里,向另一边招手,叫他妹妹过来。

一层的舞厅里装了许多个无线电,播着慢声慢气的乐曲调子,孙明婷便迈着同样慢的步调走过来。

头发极长,烫着大卷,水里长的海藻似的,瘦津津的一张小脸呈粉白色,口脂却红,极打眼的艳,是很漂亮的。

孙立招她过来,不由得多说几句:“叫你打扮沉稳些,这样哪里像个二十一的女孩子。”

周怀鹤心下几分了然,不耐应付孙立给他说媒的兴头,右手从程筝的棉斗篷背后穿过去,搭在她肩膀上,整个虚虚环住了她。

他脸上挂着她熟悉的应付人的笑意,程筝心道,怪不得她是个女伴的身份,竟然是给他挡桃花用的!

虽是觉着自己着了他的道,但看在今日收了他的翡翠的份上,程筝仍是扮起一副小意温柔的可人样子来,微微将脸向他手指靠去,周怀鹤睫毛的影子抖了几下,随后静下来。

“你不要管我穿什么。”孙明婷别开眼,看向周怀鹤和程筝,随即直来直去地同自己哥哥讲起话来,“你看,人家鹤少爷身边已经有佳人了,哥哥你别要再强拉姻缘!坏人家的好事小心烂舌头!”

“你这丫头!”孙立急口想要喊住她,可孙明婷已然踏着鞋向她的朋友那边去了。

孙立重重叹一口气,没好气地看正在扮亲昵的一双人,说话的调子掉下来:“何时认识的人?你从未同我说过。”

周怀鹤顶能演,嗓音慢悠悠 ,拖腔带调:“才不久,她很是喜欢胡小姐演的电影,听说你邀来了,我便带她过来见见人。”

孙立瞧着他手背正蹭着程筝下巴,心中不由得冷嗤一声,想道:这哪里是认识不久,瞧上去恐怕都去大酒店里开过房间了,这样黏着。

“你父亲知道么?”他迈开步子往二楼去拿签单,周怀鹤揽着她一齐跟上楼,拧成圈的楼梯廊道墙上挂了许多橎阳王的肖像,转到二楼书房去,从走廊向下看还能瞧见楼下的舞厅,花花绿绿的雪纺衣裙,薄薄的贴身西装,不怕冷似的。

关上书房的门,便隔绝了无线电里那些歌声,隔绝了舞厅里人的交谈。

孙立梳着油光锃亮的文化头,重重落在凳子上,从书桌底下一举拎上来几个硕大的皮箱。

他翘起腿,点燃一只雪茄咬在嘴里,程筝顶不喜这味道,拧了眉往周怀鹤肩头靠,他衣裳上浆洗过的花香要比这尼古丁好闻。

“点一点?”孙立说道,“你的生意也只有我们孙家敢接了,全款买空好几只股。”

周怀鹤不惊不喜,十分镇静地向前倾去,灰色围巾垂在皮箱上,银色卡扣被挑开,几大箱子洋行提出来的英镑便在程筝面前铺陈开来——两只眼睛都装不下的钱币。

三人眼前堆满了数不清的钱,整个屋子里都是纸币的味道,程筝几乎感觉自己被铜臭味熏着了。

“散户入场晚,看着被你强行抬高的股价,以为自己能喝着汤呢,结果咻——的一下,你退场了。如今拿着四百万的鹤少爷,你在交易所从此是——”孙立咬烟笑着,用皮鞋尖将那皮箱盖子顶倒,盖子啪的一声合上,露出周怀鹤那种始终不动声色的白色的脸,静静端视他。

“坏事做尽。”

孙立有些后悔同这人交易,此人看似是整个周家最温吞不成器的,周怀良有他的威望,方秋水有他的阴毒,周怀鹤却似乎介于二者之间,在不同的事情上便显出不同的正直及阴毒。

譬如此时,周怀鹤答应无论盈亏,分他一半的本金作酬劳,孙立真怀疑这人身子上的亏空全补在了运气上,将散户的钱吞干净了,只怕人人都得在背后呕着血骂他。

可这人毫不在意,将皮箱挨个扣上,仍旧一派令人作呕的君子温润相,说道:“还要感谢孙少爷,我坏事做近,背骂名的可是你,毕竟这些钱是孙少爷以你自己的名义投下的。”

这话更叫孙立来气,气得他将雪茄烟直接摁灭在桌子上,心道:钱收少了!

气了不多时,他甩过来一张合同:“签字,我要入股你们做钢铁的,如不是这样,我合该直接拎着这几大皮箱的钱从天津逃到英国去!”

挣一笔钱,还是用钱生钱,这道理孙立是很懂的,他看中周怀鹤的勇气和运气,这笔钱如数给了他,周怀鹤做的钢铁生意后续能挣多少可是无可预知的。

届时这书房兴许都装不下那好些英镑!他全换成金条存起来!

想到这里,孙立的血都要涌上眼睛里了,催周怀鹤快签,结果他侧过身子,边上那女人执笔落了字。

孙立冲上眼睛的血登时凉了,他立时站起:“怎地是她签!周怀鹤你怕不是被女人迷糊涂了,这好些钱你都白白给到她口袋里去?”

“孙少爷别急。”周怀鹤慢慢地说,“公司是挂在程小姐名下的,我那七十万本金,便是靠程小姐弄来的,钢铁生意,也是程小姐提的,你和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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