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湾别墅区。
在这寸土寸金地段上住的人非富即贵。
霍家自认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上流圈里能占到一席之地,但其实连住进这的资格都没有。
而劳斯莱斯的主人却能一路畅通无阻地驶进核心区。
地位可见一斑。
灯光明亮的别墅客厅内,暖气开得很足。
霍清檀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能大胆到跟一个陌生人回家。
哦不对。
严格来讲,并不算陌生人。
把戏剧院当成休息的地方,把昆曲当成催眠曲听。
如此特立独行的人,她自然忘不了。
隔着手中水杯袅袅升起的水雾,霍清檀不动声色偏过脸去看靠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双腿伸直交叠着,怠懒姿态都压不住周身近乎实质的侵略性,与生俱来的矜贵感如同高山冷玉,透出不容侵犯的疏离。
视线浅浅上移,定格在他俊美脸上。
面部轮廓线条利落得仿佛大师精心雕琢,眉目深邃如墨,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略微上扬的浅褐色琥珀眼。
霍清檀想。
她大概就是被这双会摄人心魄的琥珀眼吸引,才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走了。
她犹豫着思考道谢的话,不自觉地抬眼往斜前方看了一眼又一眼。
男人两指夹着银质打火机,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当指尖陀螺似的转了半天。
方才在车上听秘书称呼他为路总。
雾城姓路的寥寥无几,能住进这片富人区的,应当只有位于权贵圈顶端的明山路家了。
明山路家是雾城少有的百年底蕴的豪门家族,族中子弟众多,遍布各行各业,佼佼者更是数不甚数。
其中风头最甚的,当属如今的新家主。
据说这位新家主并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在此之前,他不过是一个被放逐在海外市场、远离路家核心圈的“野种”。
是上一任路家家主露水情缘后留下的风流债。
半年前老家主退位之际,他以雷霆手段杀回国内,力排众议坐上了家主之位。
他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族谱上老家主明媒正娶的联姻妻子除名,加上了一个从未被路家正眼瞧过,被视为路家耻辱与污点的,他的亲生母亲的名字。
好在他掌权路氏集团的半年来,路家商业版图不断扩大,商业价值和地位更上一层楼。
家族那些老古板被逼的说不出话来。
不然,路家的老祖宗气得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这些普通人接触不到的豪门秘辛,都是她的好闺蜜祝霜茶余饭后说给她听的。
这种离经叛道、叛逆乖张的性格。
霍清檀不由得又往斜前方看了眼。
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他的名字。
路言琛。
她在心底默念了遍这个名字,再抬眼时,只听男人略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在客厅响起:“霍小姐胆子倒挺大,随便就跟一个陌生男人回家了,不怕我是坏人?”
霍清檀表情顿时有些错愕。
不是他先主动伸出手的吗?
怎么倒打一耙把她说成随便的人了。
况且在当时那个四下无人的场景下,就算她坚定拒绝了,以路言琛的性格,应是不会轻易放弃吧。
霍清檀反应很快:“不是陌生人,我见过你,在城郊戏剧院。”
她这副好嗓子说话时的音色很软,轻轻柔柔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声音顿了秒,见路言琛反应平平,好像丝毫不意外,便愈发大胆了起来,好奇地问:“你经常在外面捡女人回来吗?”
“女人”二字被她含糊带过,仿佛是在欲盖弥彰,又像是在刻意试探什么。
路言琛长指转动着的打火机被按停,被她这句话逗笑,琥珀眼半眯起看着她:“我看起来是这种人吗?”
难道不是吗?
祝霜说过,路言琛在国外的时候日日流连私人会所,身边女伴从来没断过,完全一副豪门纨绔的样子。
而且,他从路边捡人的动作过于熟练,仿佛做过了千百遍一样。
除了经常做这事,霍清檀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她在路言琛意味不明的目光下欲言又止,软唇张张合合,最终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偌大的客厅再度沉寂。
没过多久,路言琛接了个电话。
与对面聊了三五分钟后,他挂断电话,收起打火机,慢条斯理整理着完全没有折痕的袖口,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楼上的房间都是没人住过的,你挑一间顺眼的住下。”
话音落下,他转身朝玄关走。
霍清檀下意识跟着站起来,没经过大脑思考的话脱口而出:“那、那你呢?你不住这里吗?”
路言琛目光在她过分单纯的面容上落了秒,琥珀眼中是对她毫不掩饰的兴趣。
他语调染了笑,故意逗她:“我怕你占我便宜。”
这小姑娘对男人没有一点戒备心。
来日方长。
他有得是时间慢慢教。
—
霍清檀在外面吹了凉风,她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又调高了空调温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还是她被霍家收养后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床单被套也很干净,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苦橙香气。
好像路言琛身上的味道。
她一直觉得浸淫在生意场上的男性,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烟酒味。
至少霍父是这样的。
霍母极不喜欢烟草味,每次霍父应酬完带着满身难闻的烟酒味回来,霍母免不了要同他吵一架。
说到霍母。
她已经过了门禁时间还没回家,霍母没有再打电话过问。
是真的要听从霍父的,将她嫁给张家那个没见过面的男人吗?
霍清檀在床上翻了个身,虚焦的视线盯着墙角落下的斑驳月影出神。
她不想嫁。
但是她目前没有任何能力拒绝这场联姻。
逃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得想个站得住脚的借口断了霍父霍母送她联姻的想法。
霍清檀胡思乱想了一会,直到后半夜才睡了过去。
……
她睡眠很浅,翌日天微微亮时便被一阵短促的铃声吵醒,她下意识坐起身来放空了几秒,等到铃声快断了才接起。
“小檀儿,最近剧院忙吗?商贸的SA说她家上了几款新包包,你抽空陪我去逛逛?”
阳光四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狂欢后的疲惫,显然祝霜又在哪家酒吧里熬了个通宵。
霍清檀开了免提放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下床,弯腰整理睡乱的床铺:“霜霜,我这两天应该没空……”
她娴熟叠被子的动作没停,只是动作略重了些,拧眉纠结了秒又说:“我打算搬出去住。”
“你早该搬出去了!”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祝霜突然激动,“凭什么霍伯母只给你设门禁,不见她给霍予安设门禁,明明当初的事错不在你,是霍予——”
“霜霜!”祝霜的语速过于快,霍清檀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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