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江面上静立,二楼船舱之内,炭火燃烧,发出细碎的崩裂声。
阁楼两边仆从微曲身体,“寨主,贵人已在里面等候。”
“你们退下吧。”
阁楼内,一人细嗅瓶中玫瑰,微微含笑。
妇人道:“都说女人如花,想来也苦,我也早不是这含苞待放的玫瑰。”
那人将玫瑰放入瓶中,“要我讲,男人才是花朵,女人却是这花上的刺,若没了刺,岂不是任人攀折,反倒失了风骨。”
“恩公妙语,还请受我一拜。”那妇人单膝半跪。
水千帆急上前搀扶,“绣娘不必如此,此番也多亏你相助,配合我演了这出戏,让你见笑了。”
“还请恩公赎罪,在桥上之时,竟没认出恩公,我等在破庙外探寻,发现一梅花鹿身上挂着骨哨,看到刻字知是恩公信物,多亏恩公在哨中藏有信件,我等才不至于坏了恩公大事,也只是万没想到,前些时日救山寨于水火的高人竟…是位妙龄少女。”
水千帆道:“寨主谬赞,我只是恰好听闻,草莽贼寇想要借刀杀人,引绣娘去劫持乔装的庐山剑派,故派人告知绣娘,从中斡旋还靠绣娘自己。”
水千帆踱步到绣娘身前,“只是尚有一事不明,还请绣娘告知。”
“恩公请讲。”
“一场春雪迎风来,飞针绣蝶百花开,风雪飞针韩绣娘当年也是女中豪杰,虽落为河盗,但劫的都是不义之财,寒冰迎风掌使起来颇费内力,绣娘却未用它伤人,七月飞雪,鬼轿红伞,绣娘费了这些气力,弄得鬼神皆惧,不过是想在下游打捞财物之时,不被他人发现,想必也是不想连累百姓,可为何百姓都传你抓那城中小儿为食?”
韩绣娘拱手道:“恩公明察,抓城中小儿之事,绝非我等所为,不知何人借着我的名号,行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我在桥上假扮村妇,也是想引那人出手,却不想误把恩公当成恶人,闹出这番笑话。”
水千帆道:“可有头绪?那行凶之人竟无半点蛛丝马迹?”
韩绣娘摇了摇头,“所知甚少,实在是难以推断,只知这事不只发生在广寒渡,这附近各地皆有小儿丢失之事。”
水千帆起身,踱步到窗前,似有所思。
“此事甚是复杂,不过最近这些日子确实太平许多,想必那人发现自己被人注意,不敢再出来行凶,眼下倒有一桩更紧要的事。”韩绣娘笑道。
“绣娘所言何事?”
“自是为恩公和小郎君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您放心,这事交给我,定办得风光。”韩绣娘眼含笑意看向她。
水千帆忙道:“绣娘当真误会,我与他确无男女之情。”
“我明白,恩公难开此口,我如恩公这般年纪时,也是羞答答的姑娘,有我在,不用恩公和郎君开口,这几日来看,那小郎君虽然武功平平,但行事磊落,对恩公百般维护,若是日后为人夫父,定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恩公对他此番考验,结果已摆在眼前,我看他也勉强配得上恩公,毕竟那可是第一美人,嘿嘿。”韩绣娘上前一步,将水千帆拉回到座位上。
水千帆正色道:“怪我没和绣娘说清,我此番行迹,并非为了男女之事,实乃有一桩要事与他相关,必须摸清他的为人品性,况且这李天然也是五分真五分假,情谊自然也做不得数。”
“恩公快些指点我,省得我总做个糊涂人。”绣娘急道。
“桥上遇袭,他与你缠斗良久,定知你是位高手,我若真是弱质女流,又岂能从你手中逃脱,安然无恙?他却不闻不问,想必心中早已存疑,只是配合我的言行,将计就计,若是疑我是那行凶恶人,那破庙之时,他大可脱身,可他去而复返,怕是这当中也有自己的目的。不过,想来他并不知你我二人的关系,此番侠义之心或有几分倒是真的。”
韩绣娘笑而不语。
“绣娘觉得我所言不实?”
韩绣娘转头,望向她的眼睛,“观人之术,我定不如恩公,但男女之事,我也算有几分经验,就算恩公所言皆实,事可假,人假不了,那小郎君对你的兴趣却是真的,恩公莫被理智遮了双目。”
韩绣娘起身向外走去,却被她挡住脚步。“还有一事,望绣娘定要相助,这寒冰迎风掌,除了绣娘还有何人会使?”
韩绣娘听闻她此言,面色骤变,收起方才的笑容,严肃看向水千帆。
“我既问出,就说明我笃定必有此人,还望你如实相告,我有意与寨主结识,全为此事,胁恩以报非君子所为,绣娘若是看轻于我,我绝无怨言,只望绣娘告知。”她口吻平缓,神色却不容拒绝,眼中隐隐透着威势。
韩绣娘轻声一笑,“以姑娘的功夫若想知道此事,大可胁迫于我,费了这番周折,方才问出,也是给足了在下颜面,倒是叫我对恩公更多了几分钦佩。”她顿了一下,又道:“我不愿意说,只是这事实不光彩。”
韩绣娘转身踱步,眼角眉梢似添了几分风霜,“寒冰迎风掌是我师父的独门绝学,向来不传于外人,十三年前我与那贼子相识,他待我极好,二人私定终身,他苦求于我,将掌法心决传授于他,我被情爱迷了心智,竟坏了师门几十年的规矩,事后自无颜留名江湖,故而落草为寇。”
“那人叫什么名字?如今在何处?”
韩绣娘微微摇头,苦笑道:“现在想来那姓名也未必是真的,我不知他在何处,不过多半已经不在了。”她又道:“我认识他时,他名为杜衡。”
水千帆道:“杜衡?江湖上似乎未有此人名号。”
“所以我说这多半是个化名,以他的功夫总能闯出些名堂。”韩绣娘转身看向水千帆。
“你为何说他多半不在了?”
韩绣娘踟躇片刻,低声道:“因为十年前他去了浮山论剑。”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水千帆心头一震,强忍激动,面作镇定道:“浮山论剑?共举天下最强的十四位剑客,莫非他在那十四人中,绣娘莫怪,他若有此功夫,何故非要偷学寒冰迎风掌?
韩绣娘笑道:“恩公说的是实言,他并不在当中,但我确定他去了浮山论剑。”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二人谈话。“寨主,不好了,那小郎君自尽了!”
“啥?!快带我去。”
楼下卧房之内,韩绣娘匆匆赶去,推门而入,却不见床上有人。
她目光扫视,看到李天然盘起双腿,席地而坐。
李天然眉欢眼笑道:“姐姐请坐。”说着挥手指向身前的地面。
韩绣娘斜乜一眼,“你不是要自尽吗?”
“不死,不死,只是撞了撞桌子而已,倒是让弟兄们受惊了。”李天然面作愧疚。
韩绣娘狐疑地看向他,这小子竟和之前判若两人。
李天然道:“姐姐不急着娶我了?”
“呦,没看出来你小子这样猴急?”
“寨主何必玩笑,你本就无心娶我。”
韩绣娘冷脸道:“什么意思?”
李天然起身,斟了一杯茶水递给韩绣娘,“寨主若真急着拜堂,何必等到现在都毫无动静,我只是撞了头,并无重伤,寨主就急着赶来,说明您也没有要事缠身,可见寨主之前是诓我来着。”
韩绣娘起身,扶了扶额头,“你这小子,到有几分意思,我就是有耐心,我可以等你心甘情愿。”
李天然大笑两声,“等什么?等我爹派人前来?”
韩绣娘闭口不言,看向他。
李天然沉声道:“寨主若真是有心害人,这几日我该把酷刑都受一遍才是。”
“那,你想如何?”韩绣娘道。
“在下只求两件事,一,我要见那日桥上的婴孩。二,…”
楼上传舱内,韩绣娘尴尬道:“恩公,怪我露的破绽太多,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深的心思。”
水千帆淡然笑道:“无妨,那孩儿可在寨中?给他看就是。”
“这事倒是好办,只是还有一件…要与恩公商量。”
“还有何事?”韩绣娘为难道:“他说…说让我把他吊在寨门之上,灯火通明地照着他。”
“好你个李天然!”水千帆将茶杯掷于桌上,茶水四溅,“绣娘何须与我商议,您就该砍了他一双手,再不济也要断他一根手指,让他知道你的厉害,省得丢了山寨的威风。”
韩绣娘知她说的是气话,局促一笑:“这…嘿嘿。”
半晌,水千帆冷笑道:“他这是吃准你不敢把他怎样,也试探你我是否相识,想必心中已有推断。”
“那不如我所幸就将他放了?”韩绣娘笑道。
水千帆敛眸笑道:“他的棋走到这里,我要是不接,岂不是输了气度,我看绣娘就依他所言,将他吊在城门之上。”
晚风吹起地面桃花,零星的水洼映着柔光,迷迷蒙蒙。
李天然双手上悬,身体在寨门上方荡着,远远望去,他见一人身骑白马,手持弓箭,不疾不徐地驾马而来,她的衣袂在风中飞舞,虽身躯单薄,脊背却挺直无比,一袭青衣在月光之下宛若沁霜。
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他从未想过,这话说的竟是这样一个女子。
水千帆高声呼喊,“李天然。”
“在。”他也高声应道。
“风急天高,我这弓可不长眼睛。”
他声音震天,“若皱一下眉头,便不是我李天然。”
她的箭破风而出,呼啸而过,不偏不倚射向他腕上绳结。
白马飞驰,昂首嘶鸣,落下的人稳稳坠入白马之上。
她道:“你得意了?”
他星眸微垂,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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