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炽只在那栋小木屋里待了很短的时间。
屋里的血腥气太重。
等她再出门时,太阳已经掉下地平线了,月亮重新被挂起。
这里没有蜡烛与其他照明装置,一旦太阳没了,他们视野的能见度就会变得很低。
连广场、另外几栋小屋及森林,在此刻也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
这是逼迫他们遵守【夜晚禁止出门】的手段之一。
但在穆炽的鼓动下,至少这一批狼人杀玩家都被她说服,转而打算去杀死给予他们忠告的可疑老头。
这种齐心协力的讨伐令他们感到无比兴奋,而穆炽一开始就将他们全部归拢为“清白”这点,更是令众人对【他们是一边的】这点笃定无疑。
在失去记忆、又尚未适应的情况下,他们的盲从性是最高的。
见到穆炽出现,等在门口的那个姑娘开心朝她靠过来。
比起那些男人,她下意识会更亲近穆炽。
“我们都准备好了,木屋与周边也翻遍了,没有斧头或菜刀之类的锐器,索性把木桌拆散,捡几根木棍防身。”
穆炽看了另外几人一眼。
他们手里都拎着一根木棍,呈一字型站开,神情严肃。
看来也不是完全信任了彼此,知道不能把后背留给别人。
“很好,出发。”
穆炽没有说什么,反而主动走在他们前方。
从头到尾泰然自若,像是半点也不担心会有人从她身后搞偷袭。
另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反而也跟着放下些许紧张。
从聚集到广场开始,穆炽始终镇定,沉稳,讲出的话条理清晰,很有说服力。
人类是群居生物,抱团是一种镌刻在基因里的天性与本能。
如果穆炽没有将他们六个人划成一个整体,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自会分裂成一个一个的小团体,开始争斗,厮杀,最后幸存一人。
或者谁也不能活下来。
经过广场时,穆炽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不过,这样的剧情展开实在俗套。
还是来关注点细节吧,譬如,天上的月亮……已经很久没有挪动位置。
“……等,等等,这气味,不对劲……”
就在此刻,众人开始踉跄着,身体摇晃,仿佛站在剧烈起伏的海浪中央。
他们试图将手攀在什么东西上,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但这样的挣扎只是暂时的,难以抑制的眩晕感会在几个呼吸间就吞没他们的理智,将他们拉入一无所知的沉眠里去。
穆炽晃了下身体,没有像其余几人那般慌乱,而是缓慢半蹲下身,手掌撑着地面——
但她也没能维持这个姿势太长时间,就同样闭起眼睛,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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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好一会儿,才有脚步声从森林那边传来,略沉,不紧不慢。
是一个两手空空的青年,白天跟在老人身后过来送餐的二人之一。
为了给予观众最大的沉浸式体验,他穿的衣服普通,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超出场景许可范围外的武器或设备。
不过,像这样强行介入节目、干扰进程的次数极少,以至于他本身也没有多么丰富的经验。
为了防止从拟态月亮后喷出的麻醉喷雾剂量不够,他特意多等了会,才按照上司的命令,过来处理现场。
他本人已经提前注射过解毒剂,不会受到麻醉喷雾的影响。
即使空气中依然充斥着明显的麻醉气味,他也可以照常呼吸。
当然,对这些“村民”而言,麻醉喷雾的效果一直都十分有效。
往期节目已经无数次证明了这点。
倒是像这种强行伪装狼人作案现场的活,他还是第一次干。
据说这也是观众的要求——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看见戏剧、混乱、血腥与冲突,越刺激就越令人感到愉悦。
该怎么说呢,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这些人活该。
青年远远瞥过去,看见六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身影。
有些人手里还握着木棍,一副看起来要跟他们拼命的架势。
他在心底嗤之以鼻。
就凭这东西还想跟他们暴动。
果然记忆被洗掉后,认知也会变得像一叠泡过水的草稿纸,既白痴又愚蠢,充满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算了,还是赶紧找到那个拿着狼匕的女人,随便借她的手杀死一个人吧。
他比了个手势,示意道具组那边帮忙把月亮的光线调亮些。
乌漆嘛黑的,又不让带红外镜,他什么也看不清。
天空的“月亮”立刻亮了起来,像一颗流明过高的灯泡,将这片广场照得纤毫毕现。
那个女人也找到了,半蜷着身体倒在那里,摆出一副好像还能防备攻击似的架势。
一点用也没有。
见麻醉喷雾如预想中那样起效,青年彻底放下心来,抱着早点干完早点收工的态度,在她身边蹲下。
开始摸索被她藏在身上的那柄狼匕。
从监控画面上看,记得是在左手的小臂位置……
青年的手摸到她左边的衣袖,感觉有点不对。
怎么湿漉漉的?
他们还没有设置雨天,地面是干的,按理来说,怎么也不可能是沾到的水。
除非——
青年的眼睛骤然瞪大,单手习惯性往身后摸去,却捞了个空!
糟了,这身衣服是村民穿的,没有武装带!
等再下一刻,他已经没机会再做出更多的反应了。
一柄匕首,轻轻贴上了他的颈部。
原本应当冰凉的刃身变得温暖。
既是被体温焐热的,也是被血焐热的。
“没有带武器?”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微笑,“看来你还不够谨慎啊。”
致命处被此处唯一的凶器——匕首指着,青年只能举起双手。
“你竟然通过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刚开口就觉得不对,“不可能,疼痛是无法阻止麻醉剂起效的!”
“它不是为了阻止麻醉剂起效,只是想用让自己更快的清醒,顺便判断没有致幻类的药物。”对方淡淡道。
青年听得更吃惊,“麻醉剂对你不起作用?!”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快就从麻醉效果中脱离出来的人!
“谁知道呢,大概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对此,穆炽只给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解释,极其敷衍,根本没打算为别人解惑。
第一晚能半途醒来的经历让她赌了一把,可不意味着她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同时还要好为人师。
“好了,我知道你只是个打工的。”穆炽冷淡道,“带我到组织这场游戏的人那里去。”
“带你……?”
青年刚露出“你在逗我玩吧”的表情,右手当即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令他惨叫出声。
穆炽收回匕首,重新贴在他颈侧。
“再多啰嗦一个字,等下我就插进你的小腹里,横着切一刀。”
她轻笑出声,“这点疼痛可不会死人的,反而会很有意思。想看看吗?你抱着自己流出来的肠子,跌跌撞撞走回去求救的场景。”
“反正你怎么样都得回去,我是不介意你通过什么方式回去的。”
青年浑身抖得不行。
血腥的场面见得多了,习惯了,可不等于他能接受自己也被这样对待!
而会被送来这里的人,他根本不能指望他们下不了手……!
这片地方的麻醉剂气味依旧很浓,穆炽轻而无声地吐了口气,强压着仍处在强烈眩晕中的大脑。
从表面上来看,她依旧镇定而冷静,不受半点影响。
“还是说,有很多观众已经在期待看见这样的画面了?不如我就这样做给他们看吧?”
她用匕首的尖端贴着人质的腹部,来回比划。
即使嗓音透着点笑意,声线也放得很轻;但在青年耳中听来,根本就是魔鬼在讲话。
他忍着右手的剧痛,赶紧站起来。
穆炽也跟着他起身,那柄匕首又回到对方的颈侧,始终紧贴着致命处。
这人没有受到麻醉剂的影响,他一定有某种办法规避掉麻醉剂的效果——但穆炽知道自己不能问。
一旦朝对方索要这个办法,就等同于她向对面示弱,暴露出“麻醉剂其实对她有一定效果”这条线索。
倘若他们反应过来,立即加大剂量,穆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保持清醒。
左手一直传来热灼般的疼痛,在麻醉喷雾效果的影响下不算尖锐,但能够令她对自身的注意力有一个锚点。
在这个死寂的“夜晚”,天上的那轮“圆月”格外亮,像个小太阳,也像一盏硕大的冷光灯,照着青年来时走过的路。
此刻,也是他第一次被人用匕首指着,一路都不敢回头。
穆炽落在青年稍后半步的位置,全程盯着人,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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