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明,山路渐平。
两山夹缝有条绵长溪流,清可见底的水面映出一个少年的身影,他持焦黑木棍从眉头划向眉梢。
远山含黛的柳叶弯弯眉变成粗黑一道。少年面黄体虚,身型瘦小,除了五官出挑之外,没一点能入目。
小儿黄疸一般的腊皮更是丑得虞昭月眼睛疼,她哼了一声,抬手打翻倒影。
“唉!”虞昭月叹气的同时,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去投奔太子。
想她在现代虽无大本事,看在她首富爸爸的面子上,谁见了不得叫她一声小祖宗,到这鬼地方竟沦落至连户籍都没有。
她走大路绕小路皆会被骚扰,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后来才知晓,按这个国家的法律来说,女人是物品。
女子在家从父,父死从兄,兄死无主。无主的女子人人可使唤,直到有固定主人愿意给她们的奴隶身契,才可以摆脱众男的欺辱。
她现在是女奴,还是无主的。
身份低成这样,她只得扮成丑男人才能活得安稳。
“唉!”又是一声呢喃,虞昭月突感后背有凉意,她本能闪躲。
“唰!”锋利尖锐的羽箭擦着她的发丝射进湖面。
来不及反应,乱箭飞来,虞昭月抬手护着脑袋,侧身躲进怪石后面。
黄土飞扬,轰隆隆的马蹄声转眼落到漆黑石头前。
只见来人魁梧高大,他翻身下马,厚重的铁甲在行走中碰出声音。
石典皱眉打量缩成一团的少年。
刚才树影婆娑,远远望见熟悉的衣衫,以为是个逃兵,眼下看来是他草率了。
“原地休整!”
“是!”数千之音,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鹭草丛中躺着一个瘦长男人,手持长矛的侍卫上前查看一番,前来躬身。“大将军,死者是林都尉部下的千户。”
虞昭月视线受阻,自然看不到那人脖子上插着一支利箭,她自知躲不过,急忙站出来解释:“他没死,是被我敲晕的。”
无论虞昭月怎么解释,她还是被当奸细就地捆起。
被人冤枉的怒火,在见到男人从火堆取下漆黑铁杆时熄了气焰,虞昭月哆嗦道:“将、将、将军息怒啊,我不是坏人!”
“我是……”
“我、我是佛玄门坐下的小弥勒,知太子有难,特来救助的!”
“你们兵力所差无几,却节节败退,就是缺少杀敌利器。”
“你传话太子,告知他我可为你们提供数十种武器。”
打仗之人爱听祥瑞吉祥的话,石典挺顿了下来,再听到“利器”二字时,呼吸瞬间火热。
当视线停落在虞昭月染着黑绿菜浆的指甲缝时,他两眉竖立。
“少扯牛鬼蛇神。”
“你不往城里逃,冒充我的千户有何目的?”
见人家不吃这套,虞昭月急得要掉眼泪,她哪知道骚扰她的恶臭男居然是个兵官,谁家打仗穿白色啊,一点都不吉利……
虞昭月梗着脖子躲铁片,磕磕绊绊将手里的白布展开,露出上面的碳黑线条。
“您别杀我,我真的是好人,您瞧瞧我这神臂驽,可同时发射数支箭羽,在风云万变的战场上能节约百倍时间。命中率高,射程可达……”
“口吐妄言!”
世上哪有这般神器,就连打得他们节节败退的南栾国都只是用的普通短弓。
石典扯起神叨少年的乌发,将烙铁往她仰面的脸上杵。
“不要…救命……”灼热的红烙铁笔直落到眼前,虞昭月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皆炙热扭曲起来。
“且让他一试。”雨滴打青竹般悦耳的声音响起。
印着奸细的赤红铁片停在少年腮前半寸的位置。
“是。”
石典大手一甩,虞昭月头皮一松,她像一团软绵绵的面团瘫倒在地上。
劫后余生的心跳声震耳。
虞昭月攥紧保命的白布,颤着睫毛去看救她的人。
士兵整齐排开,绿树绕马车,车窗两侧垂着灰扑扑的帷幔,颀长男人静坐其中。
他笔墨难以描绘星眸静静注视着她,一头鸦羽般的黑发安静披在肩头,浑身无一配饰,点点红梅的月白衫衬得他鲜活红润,宛若仙莲误入凡尘。
静静对望,他明明没有笑,眼尾却是微微上挑的,美得摄人心魄。
不合时宜,虞昭月觉得他比神仙好看。
少年眼都不眨,如此直勾勾地盯着他主子看,石典抬脚猛地踹到虞昭月的肩膀上,他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
“有眼不识泰山,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武夫的力道之大,虞昭月直扑在地,胸腔的疼痛让她清醒,她抬起身。
太子!
他就是太子?
虞昭月猛得抬头,惊喜的神色在待看清男人身上红红点点的竹纹缂丝袍时凝固了。
刚才只觉得衣服上面的潋滟红梅很衬他。
如今看来,这哪是红梅,明明是人血。
炎炎夏日,虞昭月打了个冷噤,她敛目,规规矩矩道了句:“草民虞昭,见过太子殿下。”
“无碍。”
“我们时间不多,两日能否将其复刻?”
阳光斜着倾泻如车窗,给谪仙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明明是清雅悦耳的声音,虞昭月却有种如被吐着蛇信的毒蛇缠绕的错觉。
现在想跑已然晚了。
她答:“能。”
虞昭月被捆回了军营。
她接连被踹,早就疼得直不起腰。奈何时间紧急,她扶着墙,在士兵的带领下往锻器营去。
漆黑木案前,摆放着数十个失败的弓弩毛坯。
虞昭月将画着神臂弩的白布呈给顶着鸡窝头的大匠监,白胡子老头思路被扰,十分不悦。
他冷哼一声。
“痴人说梦。”
“大人,别这么武断。”
虞昭月并不生气,她扫出一方净桌,吩咐人奉上笔墨纸砚,在工匠“叮叮当当”的清脆撞击声中,认真地画分解图。
日落又日起。
红如残血的夕阳洒在练武场上,除了神嵬军之外,士兵们身着参差不齐的铠甲,持普通粗糙的兵器。更有甚者拿着农具,他们的喊杀声震耳欲聋,步伐虽不整齐但是有力。
这地原本是一片荒田,太子殿下来了以后,这开阔的土地就成了练兵场。
木板搭建的高台之上,凌墨渊一袭白衣,他手里的紫木短弓在日光下散发柔光。
蚕丝绞制的纤细弓弦拉到极限,修长的玉指一松,利箭软绵离弦,歪离箭靶,“噔。”打在一旁的柏树干上,箭头如撞树的鸟儿直直坠地。
又是一具劣败之物。
石典远远皱眉,他从神嵬军队前抽离,踏步上木台,双手接过太子递来的短弓,还未开口,凌墨渊先言。
“他未制作成功?”
石典脸上爬上凝重,如今战事吃紧,已然到了难以抗衡的地步,他自是希望那少年能造出锐利兵器,以增渺茫的胜算。
他算着南栾国军队的距离,斟酌措辞道:“还未传来消息。”
“两日时间已过……”
凌墨渊临立风中,衣袂翻飞,他语气如常平缓,听起来温柔含笑:“杀了吧。”
夏日的风裹着轻飘飘的话绕过五六丈高枯草垛,落入虞昭月的耳里。
她心中如寒冰倒灌。
面无表情穿过众方队,虞昭月站定于凌墨渊身前,她将背上的弓弩取下,低头奉上,不卑不亢道:“不负所望,神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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