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颠倒。
箜澜被天空倾盆落下的涩咸海水雨淋湿满身,细细密密的精神丝化作琴弦绞紧她的身躯,叫她无法动弹地极速下坠。
风声呼啸在耳侧。
在她要坠到底时,下方陡然旋起的竹叶织出大网,纷飞而至的翠绿自下而上越过她铺成伞。
箜澜来不及细细思考,在这点喘息空间里控制着竹叶凝实叶缘的锋利,割开一条条琴弦。
漩涡般的绿茧消散之际,箜澜的意识回归身体,忍耐着尖利刀锋对意识的拉扯切割,借神魂生生冲开差点成型的束缚。
鲜血腌红雪白腕骨,她嵌入指节,包裹着灵力扯断纠缠的精神丝,紧接着是被制住难以挪动的脚踝。
血液从腕骨往下滑过指尖,她将粘腻随意甩去,血珠坠地声竟清晰得有些突兀。
千荷看着眼前的一幕,箜澜化解她天生灵赋的速度比她所预想的还要迅速果断,恍然回神之际,重新生出的精神丝已经冲着对方脖颈而去了。
眼看又要见红,箜澜不知从哪里凝出灵力来,泛着星点陌生的金光,精神丝被灵力盾阻挡在外,收缩回来。
掌心一阵剧痛,千荷停下攻势,带着探究死死盯住那些金色光点,那些让人天然亲近却又畏惧的金色光点。
最后像是终于确认什么一般,倏然握紧手,又松开。
隔着灵力盾,箜澜顺着千荷的目光看向自己腕间,丝丝缕缕的金色灵力从她身上钻出,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温柔包裹着受伤的手腕和脚踝。
灵力盾消散,她周身的血迹也消失不见。
“澜澜。”千荷的声音轻而又轻,“你不是想知道我要找什么吗?”
她示意箜澜指尖那点残留的灵力,“我竟也才确定这个东西是什么,真正确认它在你身上。”
金色的灵力?
箜澜屈指勾动那点缠绕着指尖的光,从前出现过很多次了,在无所觉的时候几乎和她共生,就连她灵力火焰的焰芯都有它存在的痕迹。
可现下箜澜却注意到千荷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所以,你在尚不确定的时候就早早赌上你自己,不惜牵连他人。”
“赌上我自己吗?”千荷低喃,“一线之机,容不得我思量,但我还是赌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哪怕掠走灵力,天生灵赋也对箜澜无可奈何。
这句话像是尘埃落定的序言,千荷突然笑了一声,她在真正确认这一刻知道自己取不走想要的东西了。
她从头到尾都有太多顾忌,做什么都不彻底,因为沈栎命太薄,再担不起半点因她而生的因果,于是冲突也要戛然而止。
或许,从她这一世找到沈栎开始就已经决定好用自己来还了,于是只能像条力竭的失水鱼,拍不出浪。
戛然而止就是真的戛然而止。
防护结界消散,千荷看向这个房间里多出来的宋榆。
“抱歉。”箜澜将确认商珏状态的目光挪向那道灰色身影,“我在来之前联系了监理司。”
宋榆已经解开了商珏身上的束缚,此刻正慢条斯理朝着疲惫引颈的千荷过去,“走一趟吧,你的情况有些复杂,需要回去处理。”
他已经将千荷列为观察对象很久,所以看到现场时,说不上意料之中,但也说不上意外。
“半个当事人,要回去吗?”
箜澜掠过千荷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不了。”
宋榆点头,踏入身旁画出的传送阵消失,就剩下他们了。
“我们先回去。”箜澜拉住凝望着自己的人,“商老师这样的打扮不像是能上街的样子,好在我的灵力结个传送阵还绰绰有余。”
什么打扮?
商珏慢半拍低头,想起来自己是刚起床就被突然出现的力量带到这里。
睡衣加拖鞋。
他反手握住箜澜手腕,指腹摩擦过她刚刚愈合的伤口,“你的识海和我产生联系的时候,是不是对你灵力恢复有帮助?”
“……嗯。”
耳垂红了。
商珏目光下行,盯住掌中那截细白手腕,被他指腹摩擦过的地方也被激得红了一小片。
“那就好。”他话音才落下,就被箜澜拉入传送阵。
和之前一样,传送阵没有给商珏造成半点不适。
掸去指尖符咒余灰,回到熟悉的环境,箜澜看准沙发就倒下去翻了个身,头顶冒出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尾巴扫过腿弯搭在沙发边。
看她埋头伸着手盲够不远处的抱枕,商珏勾起她的指尖,将抱枕挪过来将她的手指搭上去。
“还好你没事。”
抱枕到了手底下,箜澜抓过来塞到脸底下垫着,声音压在棉芯里,像闷在盒子里的雨,落不清脆。
不看他。
商珏敏锐发现除了结界消散后确认他情况的那一眼之后,箜澜好像在避免和他对视。
他屈膝蹲下,让声音落在她耳边,“我没事,不看看我吗?”
“!”
被发现了。
太过默契的两个人之间就这点不好,偶然的风吹草动都能被轻易逮住蛛丝马迹,瞒也瞒不了。
而在箜澜打算动作之前,她搭在沙发边的尾巴先出卖了主人的心思,晃悠着落在商珏腿上,引得他垂眸注视。
目光大概是有些炽热,箜澜索性缩小身躯变回猫,一个跃步跳上商珏臂弯,又顺着向上爬到肩膀处。
商珏也任由她动作,在白猫停稳后才起身坐到了沙发上。
刚坐好,一个暖烘烘的猫猫头就贴近脖颈,毛茸茸的大尾巴也像个围脖绕着脖子环了一圈,尾巴尖落在颈侧,长毛虚虚垂落无意扫过锁骨,有些痒。
“澜澜?”他问。
“喵。”她听着脉搏声应。
一问一应的声音近得几乎交叠,同脉搏的跳动合在一起。
另一边。
千荷和宋榆一前一后回到昆仑山监理司。
审理过程并不困难,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条不紊,千荷或许很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的到来。
述职,配合进行灵力检测,只是末了在宋榆问询为什么要在一个凡人身上下禁术时,她只说没有缘由,坦然接受灵力烙印。
从前她以功德为代价强硬牵住和沈栎的姻缘,说是为了弥补曾扰乱他的命数,可说白了还是她私心作祟。现在是想通放下了吗?不是的。
“我自愿封印记忆灵力过轮回司以凡躯修补功德。”
宋榆对此并无异议,只是告诉她:“你断了沈栎的姻缘线,过轮回司意味着他会忘记你。”
“我知道。”记忆从来不是她和沈栎之间牵绊的全部。
不知道察没察觉她眼底散不去的某种执,宋榆没别的反应,只将档案归类封存,没再多说什么。
而灵池那只青羽鸾鸟不知从哪听来千荷要离开的风声,急匆匆扑腾着翅膀赶来,被宋榆拦了一道才见到千荷。
“那等我长好了新羽毛你还回来看吗?”
千荷用和箜澜一样的手法掀起它的翅膀摸摸,“看到了,小绒毛。”
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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