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
穆衍已经安排了人手将清点好的藏书装箱上车,先他们一步走官道去京城。
他们则需要绕行一截路,送青玉方到义水后再回京。
夏夜的风总带着几分温热,江沁月凭窗而立,一眼便望见穆衍在院中晾头发的身影。
这几天他们都默契地没再提过那晚的事,彼此间风平浪静,一切如常。
在楚阳已待了月余,江沁月其实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正如穆衍一开始介绍的那样,好山好水好风光,美食美景美不胜收。
以后大概不会有机会再来了,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江沁月心中难免有些惆怅,便也走到院子里,想要散散心。
她的脚步放得很轻,直到站在他身后,穆衍才惊觉来人。
“坐吧,”穆衍笑着指了指身边的空椅,“是睡不着吗?”
他随意披了一件宽松的白袍,还带着些湿气的乌黑长发披散腰际,之前被削断的碎发长长了些,也柔顺地垂落在额前。
离得近些,还能闻到他沐浴后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
看见他这副格外柔和的模样,江沁月不由得愣了一下。
月下看美人,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纵然那晚的梦结局骇人,但自那之后,她看见穆衍便总觉得他眉眼间都带上了三分情。
实在是乱她心神。
“还早呢,没打算睡,”她移开眼去看月亮,“就是有点舍不得走了,楚阳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殿下不想呆在京城。”
穆衍也望向满天星河月色:“会有机会再回来的。”
说着他便拿起一边案几上的玉梳,将干了大半的头发拢到身前来仔细梳理。
江沁月看着他缎子似的如瀑青丝,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穆衍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手上的玉梳递给了她。
“沁月,你来帮我吧。”
“啊?”江沁月接过了玉梳,却有些无所适从。
“帮我梳头吧,”穆衍道,“回程的路上还得用来时的假身份,不如今晚先适应一下。”
“……”江沁月又有些微微脸热。
只是梳个头而已,本也算不得什么亲密暧昧的举动,但奈何江沁月如今正是心猿意马的时候,一点小动作都能让她浮想联翩。
天天跟这么个帅哥演夫妻,江沁月都怕自己入戏太深,心一横假戏真做。
穆衍对他自己的容貌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就不怕她对他起了歹心吗?
江沁月努力遏制住自己飞扬的思绪,将梳齿插进了他发间。
就是嘛,之前在猎场时不也给他束过发吗?
梳齿细密,穆衍的头发又长,刚洗过晾干时难免有些小结难以梳开,江沁月手上的动作更加细致温柔,生怕弄疼了他。
“此情此景,倒叫我真有些想念父王和母妃了。”穆衍微微偏头,忽然出声道。
“听殿下所言,先王与先王妃感情一定很好,殿下能给我讲讲他们的故事吗?”江沁月还真有点好奇。
“父王与母妃……他们具体是如何相识相知的,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他们彼此一见钟情,不然以纪家的门第,母妃是不太可能嫁进王府的。”
穆衍说着陷入了回忆:“其实自父王受命出征之后,我们一家人便总是聚少离多,父王与母妃虽算不得如胶似漆,但视彼此为此生唯一挚爱。”
“我印象最深的便是,每日晨起去向他们请安时,总能看见父王为母妃梳妆描眉,十年如一日。”
“这下你知道我为何会梳女子的发式了吧?都是耳濡目染学来的。”
他絮絮叨叨讲了很多,生活琐碎平淡,父母情意深浓,王府人丁不旺,一家人倒也算幸福美满。
说到最后,他轻笑一声,蓦地伸手握住了身后江沁月的手腕:“我不太信一见钟情,但我也希望能遇见真心相爱之人,与之共度余生,就如父王母妃那般。”
江沁月愣了一下,抽回手将梳子放到案几上:“殿下会如愿以偿的。”
“那便借你吉言了,”穆衍笑了笑,起身后又垂眸看她,“快回去歇息吧,明日还得早起赶路。”
……
江沁月没想到,回程的路竟真比来时艰难不少。
不同于来时宽阔平坦的官道,他们这些时日基本上都在崇山峻岭间穿行,山间小路本就崎岖难行,路面也因年久失修而坑坑洼洼。
且义水是位于青州与益州交界之处的偏僻小城,所以他们这一路上是越走越荒凉,也住不上好的客栈,甚至时不时还在乡野人家里借宿。
白天一路颠簸舟车劳顿,晚上还得躺硬板床睡得腰酸背疼,江沁月实在有些吃不消。
再加之她上次服用的止疼药丸已经开始渐渐失效,那种蚕食骨肉般的隐痛阵阵发作,令她心生恐惧。
江沁月牢记太医的叮嘱,不敢因为这点痛便断然服药,便把那止疼药丸随身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她也一直极力忍耐着,怕被青玉方和穆衍瞧出些不对劲,又得叫他们白担心。
种种不适的摧残之下,江沁月白天也常常犯困。
见她又开始脑袋一点一点地东倒西歪,穆衍熟练地拿来一个软枕垫在腿上,让她能以一个舒适些的姿势平躺下来。
每到这时,江沁月就会骤然清醒。
她本以为有了来时的经验,回去的路上她也能当一把老戏骨,与穆衍轻车熟路地继续假扮夫妻。
但是她忘了这一路还有青玉方同行,多了个老熟人观众,这一下子就有些局促尴尬了起来。
青玉方坐在她与穆衍的另一侧,大部分时候她都抱着本医书啃,但江沁月总觉得她时不时瞟向他们的目光里,似乎总含着些不明的探究意味。
“咳咳……玉方,在车里这样看书,小心别把眼睛看坏了。”江沁月连忙爬起来坐直了身子。
青玉方见她这没话找话的样子,差点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打发时间罢了,这书我已是倒背如流,不必认真看。”
“……”
“公子,天色不早了,今晚大抵又得在前面村子里寻户人家借住一晚了。”云霏道。
穆衍应了声好。
天黑后山路更为难走,搞不好还会撞上山匪或野兽出没,所以他们一般都会提前找到落脚点。
一路行来虽平安无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眼下离义水也不远了,赶路不必急于一时。
待他们进了前面的村子,才发现这里好生奇怪,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却又都紧闭门户,外面见不着半个人影。
这种诡异的违和感让江沁月不由得有些心里发毛。
云霏一连敲了几户人家的大门,却无一家敢给他们开门,连应个声的都没有。
甚至本来在门外还能隐约听见些屋里人的说笑声,他们一敲门问话,里面便立刻鸦雀无声。
“什么情况?”云霏又一次无功而返,“难道他们就这般不待见外来人吗?”
一行人正要再往前面的人家去试试看,忽然听见方才的院中传来乒乒乓乓一阵响。
“哥!娘又不好了!”一个小女孩哭喊道,“快……快去请郎中啊!”
“你小点声!外面有人!说不定又是……”小女孩的哥哥压低了声音,话却也只说了一半。
青玉方闻言上前去拍了拍门:“请开门吧,我就是郎中,让我看看病人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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