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江可说是蜀地之命脉,岷江水灾,非但是房屋倒塌、桥梁断绝、人畜溺亡之惨剧,更危及蜀地千万亩良田。良田被淹,便有百万生民,将面临无米下锅之困境!
符瑶未料到,自己失踪数日间,竟发生了这般严重的天灾,心中懊悔不已:“灾情如何?我们这便启程返回府衙。”
蔡贺却拱手道:“殿下无需惊慌,臣已将灾情急报上奏陛下,并令各地开仓放粮,先行赈济。只是诸般文书政令,尚需殿下再度过目定夺。至于如何安置受灾流民,臣亦已拟好了几套方略……”
前梁之时,蔡贺曾于汴州任长史。黄河水患频仍,是以他在治水救灾一事上颇有经验……至少,较之符瑶老练得多。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听完蔡贺的禀报,符瑶冷静了许多,“太守需要我做些什么?”
蔡贺道:“臣遣往上游勘察之人尚未归来,故臣得空来这善光寺祈晴,未曾想殿下亦在此处,便请殿下能与臣一道,为万民祈福。”
天灾常与天谴相连,免不了流言四起,质疑君王无德。是以需得谨慎处置,以安民心,符瑶自然应允。
午后,久未露面的弘智大师在通义法师的搀扶之下,领着众僧,于大雄宝殿诵读《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多经》[1]。经声回荡之外,符瑶仍在处置昨夜的案子。
齐顺、慧慈上人皆已被凤翎卫控制。依大梁律法,齐顺买凶杀人,乃“六杀[2]”之首,当处死刑,但慧慈上人的罪责,却有些棘手。
善光寺贪墨腐败,绝非他一人之过。如何处置善光寺,乃至整顿全国佛门一道之风气,需得上禀阿兄决断,不过……
符瑶望向大殿虔诚诵经的百姓们,轻轻捏了捏李怀麟的手心,低声道:“若做得太过,亦是不妥。”
祈福法事需做足五日,符瑶自然不可能在此耽搁这许久,次日清晨便预备下山。
通义领着几名沙弥尼与沙门前来收拾僧寮,而后他们边走边聊,行往山门方向。
“多谢殿下。”通义忽然道。
“法师何出此言?”符瑶问。
“殿下为寺中亡者洗雪沉冤,此其一,其二……”通义突然止住话头,转而抬头望了望天色,“时辰不早了,贫僧尚需照料上座,便不叨扰二位了。殿下若日后再来,贫僧定当扫榻相迎。”
言毕,通义便转身离去。望着他的背影,符瑶若有所思:“他可是在暗示我,应当彻查善光寺贪腐之事?”
李怀麟笑道:“寺中总也不全是破戒之人。或许通义法师对寺主带头破戒之举,已不满许久了……说来,当初弘智大师为我摩顶之时,是分文未取的。”
“这池水倒是不浅。”照他这般说,弘智大师并非贪财之人,他久不露面,指不定还与慧慈上人揽权有关。
“修道之人,不过是是凡胎□□,终究并非神佛啊。”
二人行至山门附近,见王寻春与燕娘正在闲谈,轻盈的笑声远远地便能听见。
燕娘一夜之间丧夫,前夫又身犯重罪,无法再纠缠于她,倒也算是孑然一身。而后王寻春便提议,让她离开孙家,来客舍帮手。有了安身立命之处,燕娘自是感激不尽。
符瑶见王寻春身边竟不见方怡,便问道:“怎不见阿怡姑娘?”
“她的家乡正在江水湍急之处,她忧心家中受灾,想回去瞧瞧,眼下正在收拾行囊呢。”王寻春答道:“只盼那里莫要出事。”
“阿怡姑娘心地良善,定会吉人天相的。”
告别了王寻春与燕娘,符瑶牵着李怀麟的手下山。想起方才那两位女子谈笑风生的模样,随口道:“我本想若是燕娘无处可去,便在嘉州为她寻个活计的。”
嘉州乃两江交汇之地,离益州亦不远。如今蜀地驻军便在嘉州扎营,若非突发水患,他们此刻本该是在嘉州大营之中。
“王夫人确是个好人,”李怀麟却淡淡道,“阿瑶也是。”
“怎么?”符瑶听出他话里有话。
“阿瑶不觉得蹊跷么?燕娘寻人给孙老爷收殓尸身,明知云会堂中有齐顺在,却未带一名护卫随行。”
符瑶叹气:“兴许,是忘了吧……”
其实李怀麟的疑虑不无道理。若燕娘才是利用齐顺之仇恨买通吴义杀人之人,便能解释为何孙老爷突然认为护卫身上有煞气,为何她那般轻易便被齐顺约了出去,又为何在商谈无果之后仍与齐顺纠缠许久,最后竟“恰好”拿到了齐顺买凶的罪证。
只是欲要证实此一推测,需得先擒获吴义,况且……
她回想起燕娘躲在孙老爷身后、不断向佛祖祈求那副怯懦模样,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李怀麟心领神会,只道:“菟丝子[3]无根,纠缠错乱,总需依附草木方能生存。”若是夫君无力予其支撑,便只能攀附向那虚无缥缈之物了。
说完,他低下头,收紧了挽住符瑶手臂的手,仅用唇形无声道:“我何尝不是……”
二人行至山下,郑澜与蔡贺早已在山脚备好了车马。
蔡贺上前对符瑶道:“殿下,探马回报,已查明此次水患,乃是龙门山一带水流决提所致,或许与此处近日几次地动有关,殿下可要亲自前往查探?”
他同时递上了慕容景发来的敕旨,其中内容简单,只言物资近日便会从关中运抵,命符瑶全权负责相关事宜。
她收好敕旨,令蔡贺起身:“既如此,便逆江而上,沿途赈灾罢。”
两日后。
眉州官道。
赶来的官员到了眉州,驿站门前停满了车驾。
本是二人微服出游,突然变为与一群魏国臣僚的公务出行,李怀麟心中不免积攒了几分无法发作的怨念。
他戴好面纱,自驿站房中走出,只见符瑶正与人交谈,似乎刚结束了一段话头。他正欲如往常般上前,伸手去挽她的手臂,却忽然察觉几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视线们,自然是来自堂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
李怀麟低下头,想避开打量的目光,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心中暗悔自己不该急着出来的。
他如今的身份是益州司功参军事,可是任谁都知道,这官职不过是个幌子,他实则是出身长安清音阁的面首。
若他当真是个面首倒也罢了,借着符瑶的身份也能狐假虎威,可偏偏,连这重身份也是假的。
他必须足够低调,否则,昭华长公主私藏大梁太子一事若是传扬出去,足以掀起天下大乱。
堂中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他,目光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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