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骊向黎漫云解释:“这些猢狲虽不稳重,倒比某些铺子里偷奸耍滑的强些。他们其中有几个已经有了主家,也不想变动。只是我想着,冬日里本就无趣,权当给孩子们找个乐子,就让他们想参加的都参加了。”
黎漫云点点头:“这样也好。既然如此,便该有个彩头。”
戴夫人听说“彩头”,稍一思索,立即吩咐丫鬟去准备。
孩子们很快从四面八方聚拢,庙前空地上热闹得像年节赶集。
最年长的孩子阿禾与冬骊几人交流了几句,便来到场地中央,宣布规则:“第一场比试,算账。由黎老板出题,错一题罚唱支小曲儿,全对的则能得戴夫人奖赏的芝麻饼!”
她话音未落,豆芽菜已经咽着口水去摸算盘,待想到自己连算盘有几根梁都数不清,又怂怂地缩回小伙伴身后。
孩子们早把仅有的三把算盘擦得锃亮,最旧的那把竹算盘缺了几颗珠子,被用染了茜草汁子的杏仁壳补得圆润可爱。
大麦手上的就是这个“杏仁壳算盘”。
她虽不爱说话,可跟着东老板学了茶楼账的核验,学得不错,东老板总会夸她一句“稳当”。
小豆子年纪小,是个闲不住的,绕着桌子蹦跶:“我昨儿偷偷用杏仁壳练了一宿,保管比小虎子哥哥算得还快!”
被点名的小虎子也不恼,笑嘻嘻从怀里摸出根银针:“铺子里的绝活——穿珠法,见过没?”
至于这裁判嘛,钱耀祖甩着头上飘带自告奋勇,被白昭阳用折扇抵着脑门推开:“边儿去!你这算术水平,别把三七算成八十一,到时候还要人家孩子给纠正。”
众人哄笑间,窦夫人余光瞥见个女孩默默在膝上摊开粗布,上面摆着用不同颜色绳结标出的数位。
她没在意对方空荡荡的裤管被风掀起一角,小声同黎漫云赞道:“这丫头心思倒巧。”
(系统也在冬骊脑海中提醒:发现野生学霸!)
冬骊挑挑眉,她从前倒不知道这孩子还有这样的本事。
昨夜孩子们用枯枝扎的彩幡在风中轻晃,引得路过的卖炭老翁驻足张望。
渐渐地,挑担的货郎、挎篮的妇人三三两两聚过来,都是昨日茶楼打烊时,小盖子挨个给街坊递了话招来的。
见一个个小豆丁们都已经各就各位,阿禾一敲铜锣:“开始!”
算珠声噼里啪啦炸开,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算法,混着围观街坊的助威,异常热闹。
石头跛着脚却站得极稳,左手撑住桌角,右手拨珠时连腕子都不晃一下。
大麦垂着眼睫,指尖在算盘上走得又轻又快,像春日里楼屋檐下掠过的雨燕。
最闹腾的小豆子突然卡了壳,脑中转着“七斤八两折银钱”的题目直挠头:“这、这八两就是半斤的意思吧……”
围观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柯家粮铺的账房先生不知何时也来了,正捻着山羊须摇头:“乌合之众。”
卖炭老翁立刻呛回去:“您老当年当学徒时,打算盘还不如这些娃娃呢!”
“你!你!”那账房先生还欲争辩,却被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淹没。
张婶抻着脖子数落自家汉子:“瞧瞧人家!你当初卖豆腐还多找客人三文钱呢!”
那汉子面露苦涩,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婆娘怕是要念一辈子了。
……
铜锣声再响,示意比赛结束。
白昭阳下场一一检查了计算。
黎漫云则走到方才窦夫人提起的那女孩身边,俯身去看她膝上绳结,腕间翡翠镯子碰在粗布上叮咚一响:“这绳结记数法,倒像苏州码子的变体。”
窦夫人赞同地点头:“这丫头虽不良于行,若选回府中专职看账,也是极好的。”转头时,声音更温和了些许,“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眼睛眨了眨,似乎没想到她们会问自己,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冬骊,见对方颔首,才小声回答:“我叫春芽。”
“这记数的法子,你是自己想的?”黎漫云又问。
春芽摇摇头,老实回答:“是从老乞丐温叔叔那里学的,他说跑船人都这么算。”
这些孩子们原本就是和老乞丐混在一处的小乞丐,后来冬骊来到余杭,孩子们逐渐被集中在了一处,日子好多了,却也并没有和老乞丐们完全断了联系。
冬骊虽不照看老乞丐,但也不反对孩子们与他们继续交往,彼此照应。
黎漫云当场定下了春芽去自己院子看账,又选了两个算账不错的男孩到铺子里做伙计。
被选中的自然欣喜。
冬骊与止山咬耳朵:“兄长,你说春芽这算不算‘以柔克刚’?”
止山望着她发亮的眼睛,认真点头:“《墨子》有云,绳墨之利,可立规矩。”
没被选上的孩子们也不觉气馁。
石头夸张地捂住肚子“哎哟”一声:“我脑子里拨算盘,肠子也跟着拨——咕噜噜转了三圈哩!”
众人再次哄笑起来,连绷着脸的柯家账房都翘了翘胡子,然后灰溜溜离开。
几乎一题也没答对的小豆子认罚极为爽快,袖子一撸就跳上石桌:“唱曲儿就唱曲儿!《数□□》会不会?”
他年岁尚小,声音不带转弯地,直直往天上窜,方一开腔,就惊得庙檐下打盹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李姨笑得直拍腿:“这调儿跑的,□□都得给你气鼓肚皮!”
此处的孩子大多不怕生,纷纷鼓掌的鼓掌、拍桌子的拍桌子、跺脚的跺脚,为小豆子伴奏,竟凑出个古怪的欢快节奏。
待到算错的孩子都表演完毕,阿禾从戴夫人的丫鬟手里取过芝麻饼。
那饼子烤得金黄,每一粒芝麻都油亮亮的,香气勾得孩子们直咽口水。
戴夫人也不在这个时候逗孩子,一挥手:“快分了吧,凉了就不脆了。”
赢了的孩子欢呼着接过,然后和往常一样,将芝麻饼碎成多块,和参与的、没参与的一起分了。
那场景,看得人心头发软。
……
既然说是别开生面,自然不只有这一场比试。
此时已经将近正午,破庙檐角的冰凌终于抵不住日头的暖意,缓缓滴下一滴融水。
阿禾再次立在场地中央,宣布:“第二场——女红比试!”
她故意拖着戏腔,惹得围观人群笑出声。
阿禾话还没完:“由谢姑娘出花样,大家也可自行想象。做得不好的罚唱支小曲儿,做得好的能得窦夫人奖赏的糖人!”
接着,一幅鸳鸯的花样在孩子们面前传阅。
白昭阳“唰”地抖开鎏金扇面往前凑,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此等风雅事,裁判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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