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雪语罢,吐出长抑的苦思般,松一口气。
然而听话者一张脸涨得通红,让他又提起气来。
之前摸进他被子里的人,不是她吗?为什么这么……
想到什么,他的脸亦迅速飞霞:
“之前你说,因为睡不着才……所以我想你靠着我也许有用。”
宋梨紧张的表情释开一分。有些庆幸,又有些莫名的失落。更多是疑惑。
“你不介意了?”
宋梨稍稍扬了扬眉。之前明明差点从地上弹起来……难不成是经了昨晚,发现也能习惯?
昨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好奇得有些恼。
汤雪不知如何开口——不谈介意,他甚至接受得很好。这令他更觉难以启齿。
沉默里,疑惑越搅越散,越发扩散。宋梨终于忍不住问:
“昨晚我对你做了什么?你好像……哭过。”
汤雪动了动唇,思索如何回答。
没想到她是这样以为。
“昨天你给我的那枚,是帮助恢复记忆的药。”
“你吃了?!”
宋梨很急切。
汤雪点点头。
“我想起了一点事,和你见过的疤痕有关。在我回忆起来的时候,那些疤痕的痛感发作了,所以我才流泪。不是因为你。”
“那我……”
“你感受到了,于是过来安抚我。”
汤雪眉头抬了一抬,扬起一丝感激。
“和你接触似乎能……消除我的痛意。”
宋梨眸闪,垂下头。睫下流转起无奈,指尖默默攥紧。
已经越界了。
他们之间的联系,远比她想象得深。
“所以你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汤雪胸口发紧。
“我看见自己在牢房里,受了鞭刑。”
宋梨惊愕抬起头,说不出话。他最终还是没能离开吗?他为她离开战场,是违反了军纪……
“然后呢?”她急急追问。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然后你来了。”
汤雪不再说下去。他意在表达感谢,宋梨面上却浮出浓浓悲怆,似乎因此而愧疚。他看不懂。
“为什么?”
目光涣散的宋梨为他突然的问题回过神。
“什么?”
“你看起来很难过。”
“你呢?”
她望住他,一滴泪从颊上滑下。
“你难过吗?”
汤雪顿住,抿了抿唇。向她走近。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从她身侧,他抽过一张纸递予她。眉间落下一阵温柔。
“对我来说,只是梦。”
宋梨接下,低头,泪滴在纸上,晕出几点湿痕。
“对……只是梦。”
她喃喃自语,不敢再看他。
只是一个晚上,他就褪去外壳上的荆棘,向她露出柔软模样。一点也没变。
总是那么傻。
傻得她即使没有知觉,也感到身体里某处为他恻隐隐动摇。
“你不必这样。”
“我做那些事,只是为了自己好过。”
宋梨埋着头。
“我也是。”
汤雪看不出她的表情,又倾近一分。
“我做噩梦的时候,你能叫醒我。”
“我知道了。”
宋梨推开他。
汤雪说这种话的时候,心里怎么这么平静……
只是交换。互相帮助。
他一定真心这么想吧。
希望他想起所有以后还能这么想。
灯光熄灭,可以感到身侧的体温。本该安心,这却是宋梨最难以安眠的一个晚上。
要不还是回自己床上吧。
但之前动手动脚的不是自己吗?这样反而更令他生疑。
宋梨侧过身背对汤雪,暗暗咬牙。
自己本不是这么拘泥于这些的人。可已经无法不在乎了。她总会忍不住对他感受到很多——更多。更何况现在,他几乎与她喜欢的那副样子无异了。
察觉到她的辗转反侧,以为是担忧那个人的事,汤雪轻轻问:
“明天你打算做什么?”
宋梨一骨碌翻身面对他,心中窃窃大悔。真是不知轻重!他都记得,她还在担心更次要的。
“明天的事,”
她望着他说。
“我有一个计划。”
汤雪侧头注视她,作倾听态。认真的目光压得宋梨几乎开口忘言。
“你就躺好。”她把他的脸掰回,后知后觉地,指腹上似有肌肤温质,又迅速把手缩回。自己也平躺下来。
“今天,我给那个阿姨讲了个故事,这个故事由两个角色表演……”
回忆一字一句。与后话牵牵连连缀起。
语声轻轻悄悄,像安眠曲的前调。
梳理完所想,宋梨终于静下心,走近梦乡的门扉。
月光混在灯光里,如一旨神谕向城市降下庄严肃静。
无数窗格却将人们囚在黑暗中,任他们躁动喘息。
从酒店的一扇玻璃透视,可以看见对面医院一间昏暗的病房,彻夜亮着红灯,与红色光波一起散射在房间里的,是一个女人墨色的愧疚,黑过夜晚本身。
她不敢合眼,因为一合眼就能看见一张稠满鲜血的脸,鲜血在视野里漫溢,不知要花多少眼泪才能冲刷干净。
今天她又看见那张脸,不过是以洁白素净的样子出现在眼前,是那个女孩的姐姐。
听女孩姐姐的话,那女孩在死前已经神智不清,或许在失去爱人的瞬间就开始走向死亡。
但她本可以有往后的幸福,如果不是自己晚了几秒踩下刹车,扭过方向盘……
她们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女人一看见她的姐姐,就仿佛看见了她活着时灵动自然的样子。
想着她脸上的泪痕,女人又一夜未眠。
今天的白天比昨天更漫长,因为她在等一个赎罪的机会。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偿还一条生命,但至少她还有一点钱,如果钱可以还清她的愧疚,付出多少她都愿意。
医院大厅的数字才走到19点,她就等不及出去,盼着那个黑衣女孩早点来。但过了大半个小时,医院门口依然只有她自己。
她走下门口台阶,在路上左右张望,才注意到夕阳正好,只是美得苍凉。
“喂——”
是个熟悉的声音,她转过头,一个身着浅色睡裙的女孩朝她跑来,浅淡布料被夕阳染得不见原本颜色。披散的头发凌乱,却那么生机勃勃。她不禁驻目与她。
女孩越来越近,目光并不在她身上,人却直直对着她的方向,与她的距离愈发短。还没反应过来,女孩重重撞上她,本就腿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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