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安远堡已化作人间炼狱。
城墙在投石机的重击下剧烈震颤，如同受伤的巨兽发出痛苦的呻吟。每一块巨石的落下，都伴随着砖石飞溅和守军的惨叫。
波达人如嗜血的狼群，踏着同伴的尸体疯狂攻城，云梯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敌军，仿佛永远杀不尽。
一个波达士兵刚攀上城头，便被守军的长矛刺穿了胸膛，可他竟嘶吼着抓住矛杆，借着冲力将半个身子拽上城来，另一只手的弯刀直直劈向持矛的守军，两人双双滚下城墙，坠入下方涌动的人潮中。
罗泱举着剑，声音颤抖：“快！守住缺口！”
她眼疾手快，挥剑斩断一个刚冒头的波达士兵，温热的鲜血溅上苍白的脸。
头晕目眩。
耳鸣阵阵。
鲜血，嚎叫，刀剑，死亡。
拆屋得来的滚木快要用尽了，守军只能用石块甚至破碎的兵器砸向攻城的敌军。
“殿下！东墙守不住了！”
“殿下！波达人攻上来了！”
“保护殿下！保护殿下！”
“殿下！快——”
声音戛然而止。
罗泱愕然抬眸，那士兵在他面前站住，长长的羽箭穿胸而过，年轻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愕。
她爆发出绝望的嘶喊。
鲜血从他嘴里汩汩冒出，喉咙里的遗言如锅里沸腾的气泡荷荷作响。他双眼圆睁：“神……神……”
神，它抛弃他了。
他膝头一沉，先半跪，然后死不瞑目地倒下。
罗泱几乎昏厥过去。同时城下突然传来波达人疯狂的欢呼声。只见东面城墙在一阵剧烈的撞击后，终于破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波达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守军节节败退。
臂上蓦然一紧，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罗泱回头看到歆黎的脸，那张脸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左眼下方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可怖至极。
“退守！退守到内城！”
歆黎的声音沙哑，拖着她向后退去。
罗泱踉踉跄跄地撤退，心头涌上彻底的绝望。她摸向了腰间那把匕首。
……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山谷中。
埋伏于此的波达士兵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放眼望去竟有十几万人。山谷中的风带着寒意，吹动着波达人头上的狼皮帽，他们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山谷入口，等待着猎物入网。
探马疾驰而至：“可汗！涟水军已进入伏击圈！前锋部队刚过谷口，后续人马还在源源不断地进来！”
为首的男人笑了：“很好！”
他身材精壮，目光矍铄，穿着镶金边的黑色铠甲，腰间挂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弯刀，脸上同样涂着波达部落的图腾，只是颜色更深，图案也更复杂。
正是蒙秦。
他冷笑一声：“传令下去，合围！”
“可汗有令——进攻——”
传令兵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战鼓声骤然响起，仿佛要震碎大地。波达士兵纷纷站起身，举起手中的兵器，发出震天的呐喊。
“杀——”
“杀——”
十万铁骑如洪流瀑布般杀出河谷，蹄声密集如雨，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将整个山谷笼罩在灰雾之中。
蒙秦骑在黑马上，眼底闪动着森冷的杀意。
他不仅要拿下安远堡里的扶桑长公主罗泱，更要一举歼灭北境最精锐的涟水军骑兵。那涟水侯萧护祚，屡次坏他好事，这次，他要用萧护祚的人头，来祭慰在冥崖和镜川城前战死的波达将士。
就在今晚。
……
与此同时，断云崖上。
幽媓与萧护祚正在崎岖小道上艰难攀登，他们刚刚在乱战中弃了马，如今只能徒步而行。
幽媓走在前，萧护祚在后，两人都知时间紧迫，根本没有闲聊的心思和功夫，埋头只顾走。可突然间，下方山谷中杀声四起，让二人都脚步一顿。
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山谷里怎么会有这么激烈的厮杀声？
幽媓心下疑惑，加快脚步，紧走几步来到悬崖边，小心地拨开面前的灌木丛向下望去。
她瞬间愣住了。
只见下方山谷中黑色的旗帜在空中飘扬，上面绣着波达部落的狼头图腾，这集结的军队竟是波达人！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波达人？？
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萧护祚也注意到了不对。
“我们遭埋伏了！”幽媓惊慌道。
他从她后方走来，向下看去，脸色顿时一沉：“果然有伏军啊……原来都藏在这里。”
幽媓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了？”
熟料萧护祚却摇了摇头，诚恳道：“我不知道。”
幽媓：？
他投来一个含笑的眼神：“刚刚路上才想到的。但还好有你在，还不算太晚。”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来的话，我看到波达人攻打安远堡，一定会发兵救援，那样也就中了他们的围歼计。”
“那现在呢？你有对策？”
“误打误撞吧，我临走前已和将士们约好，倘若天色有变，便立刻撤退。”
萧护祚欣慰地看着幽媓，笑意更深：“幸有大人，救我涟水将士们一命，也保住了扶桑北境最强悍的骑兵。”
幽媓回过头，感慨道：“没想到我这阴差阳错，竟将了蒙秦一军。”
“等回去后，王上当对你论功行赏。”萧护祚道。
幽媓失笑：“现在也不是庆祝的时候，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入堡。”
萧护祚眉宇压下：“好。”
两人不再多言，转身继续沿着山道向上攀登，脚步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
安远堡内，最后的防线正在崩溃。
最先一批波达人已攻上城头，堡内陷入混战。内城比外城小得多，防守更加艰难。守军已不足百人，且个个带伤。波达人显然也知道胜利在望，攻势越发疯狂。
罗泱斩杀了两个敌军，手臂因脱力而不停颤抖。她靠在墙上喘息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她心急如焚。
她是扶桑的长公主，是北境的统帅，可她却保护不了这些信任她、追随她的士兵，保护不了这小小安远堡。
一刀当头劈下，有人大喝道：“殿下小心！”
是歆黎，他冲上来猛地推开他，全然不顾自己已经负伤十余处。罗泱踉跄几步，看着愈发接近的波达人，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就在这时。
天空突然诡异地暗了下来。
不是夜幕降临，而是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无边黑暗。狂风骤起，卷着沙石打得人睁不开眼。墨色的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