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颂动了动眼睫,从黑暗中醒来。
映入她眼帘的,是白色的病房。身后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阳光像橘色的水彩。和1940年冷如霜雪的夜晚,截然不同。
让她错以为,只是睡过去后,做了一场太长繁绮的梦。
“阿黎……你醒了?”
朋友南晚过来,神情讶异。有些不敢置信地红了眼眶:“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那天,你不知怎么,非要去那长明街……在淋了雨后,又不知怎么的,非要往一栋灰色小屋里跑。”
“等我回过神,也跟着进去……寻找了你半天,最后还是在阁楼里,找到了你。”
南晚用语言,描绘着当时的场景。
“我吓了一跳。”
“当时你,昏迷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眉眼头发上冷得,还像结了层霜。”
“我怎么喊,都喊不醒你……又发现你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衣服上都是血。立即把你送来了医院。”
南晚松了口气:“还好,你终于醒来了。”
黎颂好久,没有见到晴朗的阳光。
有些太刺眼。她拿手轻挡了下,接过保温杯,轻抿了口温水,慢慢感觉到了暖意:“谢谢。”
“……对了。”
“你见到我的时候,有见到过我手上,拿了什么东西吗?”
病房中沉默了许久,久到她微亮的眼眸,有些暗淡下去时。
南晚:“有有!”
“我想起来了,放你包里了,是个白色的小瓶子。你别折腾了,躺好了。我去拿给你。”
黎颂再度见到瓷白瓶子。
她怔然地注视着,握在手心。
眼眶还有酸涩的感觉,抬手一拭,是很浅的眼泪:“还在啊,真好。”
……
她在医院住了两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才养好了大半。
“阿黎,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们……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吗?你身上,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她顿住,眼睫低垂着,轻声道:“没什么大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全都留在了那个时空。
刚出医院的门,拦下了出租车。
她报出了熟悉的地名,旁边的南晚听了,轻挠着头:“不是吧,还去哪里?”
“那里有那么……”
对方侧眼瞥到,她怔然微红的眼眸,又止住了话题。
熟悉又陌生的长明街上,灰色小屋静静矗立着。不知是第几个年头,安静地等她,再度来踏足。
那张合照,还落在阁楼里。
“晚晚,你说……现在的技术已经很发达了,这张照片,还能修复吗?”
南晚凑过来,端详了片刻。
“我觉得看上去,有些难吧。”
“老化的渍迹太重了,大部分都看不清了。倒是依稀能看见,是一男一女的合照,面孔基本不可能修复了。”
黎颂小心地握着,轻轻吹了下,吹走上面多年的灰尘。
“没关系,我记得清就行了。”
至少她的回忆里,还永远有对方的模样。
灰色小屋不知在何时,被人修缮过。
老旧的砖墙,在岁月的流逝里,消磨了很多痕迹。春去秋来,有了片新的爬山虎,风一吹叶子微微着动。
这里空荡着,没什么人来。
黎颂时常会搬把凳子,坐在院子前面。
一坐就是一下午,望着这里。目光所到之及,怔然着回忆。
南晚有时会来陪她。
终于有一次,黎颂微哑着声,率先开了口:“你不问问我,在这里……等着谁吗?”
“等你想说的时候,就告诉我呗。”
对方回忆了下:“是不是那天,你提到的,那个你喜欢的人?因为差了一点,没能相守在一起。”
南晚从小到大,都是她的朋友,时常和她黏在一起,没见过她口中这个人。虽然怀疑,也没有深问下去。
“是他。”黎颂轻声道。
微风拂过,坐在椅子边。
恰好一眼能望到阁楼,她曾经住在那里。
黎颂指给对方看:“以前早上,日光太盛的时候……那个人会抬手,帮我挡一挡日光。”
“虽然半梦半醒,其实,我一直都感觉得到。”
他如今不在了。
她便抬手,给自己挡了挡太阳。
等再移开手时,眼角微湿,已经泪流满面了:“你会不会以为,我是在编故事呢?”
记忆是会模糊的。
她怕有一天,会慢慢想不起,一些细枝末节的画面了。
南晚坐在她旁边。
想了想,温柔道:“不会。首先是我知道,你不会说谎,每个人,肯定都有自己的秘密。”
“还有就是,从旁观者的视角看来。”
“其实你身上……也像是,留下了他的痕迹。”
“我从前认识的黎颂呢,活泼天真,还有些娇气。现在的你,很安静温和,看上去坚定有力量。”
“那天,受了很多伤,医生给你包扎伤口时,却一声都没吭。”
黎颂静静听着她讲。
轻闭着眼,风从肩头而过。
“所以看到你时,也大约可以想象到。你口中素未谋面的对方,他大概是什么模样。”
“你身上……有他的影子。”
她听着,眼睫明显动了几下。
最终摊开掌心,再度看向这些日子来,一直形影不离的瓷白小瓶。
收紧了下,又松开手。
“你说得对……一直这样,颓废着下去,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那个人曾说过。
希望她回到未来,过最平凡快乐的日子。去她喜欢的地方,做喜欢的事情。代替他们去过,曾到不了的一生。
她不该轻易食言。
黎颂最终起身,到灰色房屋后面,巷子尽头走去。
原先石板路的地方,如今全然树木葱茏,往来的人很少。
她往那块,唯有指印的石碑走去。前段时间一直下雨,洗刷过整块石头。
她抬起指尖,轻触碰着,他留下的指印。
贴在那痕迹上,抚过那细微的缺口。如同隔着时空,再度与他指端相扣。
“宋逢年,我回到这里了。”
“……我过得很好。”
“你身上的图纸和消息,那天成功送出去了。审讯室被炸了,少了个祸害人的地方。”
“我们替你报仇了……小泽真显和坂口千穗,都同样死在了,那一年。”
“在你们走后的几年,战争也终于,彻底胜利了。”
她倚靠在石碑上,轻声絮叨着,同对方说了很久的话语。
最终,缓缓抬起了手。
将装着骨灰的小瓷瓶,打开倾倒下,洒进了这片,他本该长眠的土地里。
“……往后,我也会,常来看你的。”
她将积了灰的小屋,打扫干净。
将阁楼的窗户和木板门,都推回去,维持回尘封的位置。
“晚晚,有向周围的人打听过,这屋子为什么会空着吗?”
南晚:“这条街上,住的人本就不多。”
“有人说,以前这房子,便一直空着……是位姓安的老人,买下修缮的,连同的还有街头的旧医馆都是。”
黎颂微怔,依稀反应过来:“她还好吗?”
“他们说,她很平安长寿。在那个时代,去沪城当了一名记者,替她不在世的姐姐,捐献了许多有意义的资料。”
“只可惜,上月去世了。”
“这间小屋,她的孩子们也没有再卖。整理了她的其它遗物,送了出去。”
那本昔日,托付给对方的手札。
也因此兜转着,宛如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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