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迟和陆聿辰的生日是同一天。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下来，她已经跟陆聿辰混的比较熟了。
沈栖迟一贯是个开朗外向的女孩，说话直来直去，有点自来熟，没心没肺的样子，和谁都能很快聊起来，拉着人就能玩。她身上那点闹腾劲儿，像是天然的阳光，热乎乎地招人喜欢。
更别说是陆聿辰——那个一开始看起来冷冷淡淡，不太说话的少年。
但熟了之后她才发现，这人不是不说话，是懒得说。只要你有耐心逗他，他也会慢慢回你两句，偶尔还会冒出几句意料之外的冷幽默。沈栖迟被逗得前仰后合的时候，陆聿辰也只是在一旁轻轻勾着唇角，不说话，只是笑。
他已经出院回家了，回的陆家。
苏蘅和沈为民对于这个安排并没有表示出明显的情绪，默认了这件事。不是不关心，而是他们也确实力不从心，他们没有太多的经历再去照顾一个白血病人。
回陆家是更好的选择。
周五下午，阳光正好。
沈栖迟背着个帆布包，溜溜哒哒地从自己家晃到了陆家的别墅门口，门口的门卫早就认识她了，从远处看到她蹦蹦跳跳走过来，便主动按下了开门的按钮，嘴里还热情地打招呼：“小姐回来啦。”
沈栖迟脚步一顿，差点被这句“小姐”噎住，脸“唰”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忍着羞耻和他点点头，低头快速走进了门内。
“……救命。”她在心里默默念叨，耳根都红了，“我到底什么时候能适应这种称呼。”
一进别墅大门，沈栖迟差点没被客厅那一整排挂着的精致礼服吓得原地转身逃走。
天花板下沿着墙一字排开，全是浅蓝、粉白、米金色的礼服裙，有长款拖尾的，也有短裙小礼服，一排排像是在举行什么时尚发布会。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带点清甜的柑橘调，像是误闯了哪位贵妇的更衣室。
她张着嘴愣了两秒，才终于回过神来，而一抬眼——
陆聿辰穿着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正坐在沙发一角，单手搭在扶手上，腿交叠着，眉眼冷静，像是从某个奢侈品牌广告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他今天难得地穿得规整，连头发都比平时服帖，看着倒真有点“少年贵公子”的意味，清瘦却矜贵。
沈栖迟刚想跟他对个眼神，就被沙发另一侧的林曼卿一把锁定。
“七七，过来。”她一边喊，一边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是难掩的期待。
沈栖迟下意识地往沙发边挪了两步，小动作地朝陆聿辰挤了挤眼，意思是“救命”，结果后者只是懒懒抬了下眼，嘴角弯了一下，笑得一点同情都没有，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快来选个你喜欢的小礼服。”林曼卿根本不给她反应时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把人拉到了那一整排华丽的裙子前面。
“这些是我让品牌送来的最新一批春夏款，有几件还是定制线的试衣样。你要是都不喜欢的话，咱们明天去店里挑，店里款式更多，也能改尺寸。”
“……不是，妈妈，”沈栖迟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一排几乎都带着亮片和薄纱的裙子，有点灵魂出窍，“这些我都要试吗？”
她刚问完这句，余光就瞥见陆聿辰往后一靠，胳膊搭得更松了，脸上那副看戏的神情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你慢慢试。
沈栖迟心里顿时一股气直往上冲，伸手一指沙发那边：“那他呢？他怎么就一身西装完事儿了？他怎么不用试！他也穿个亮片给我看看啊！”
林曼卿头也不回，毫不犹豫地按下她的手指：“七七，哥哥是男生，你是女孩子，当然要有更多漂亮的衣服了。”
“……我觉得这不公平。”沈栖迟小声嘀咕。
林曼卿假装没听见，语气轻快地鼓励她：“开始选吧，先试这一排短裙，再试那边的长礼服。要是选好了，等会让人给你搭个发型，妆容也可以试一试。”
沈栖迟彻底麻了，一边被拉着试衣服一边忍不住回头瞪陆聿辰一眼——那人竟然还在悠闲地喝茶，看起来好像乐在其中。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到生日宴当天，她一定让他试一打颜色不同的领结，还要在他背后偷偷塞一朵粉红小花。
等被折腾着试了十来件礼服之后，沈栖迟终于彻底投降了。她瘫坐在沙发上，像只快要脱水的咸鱼，裙摆还拖着几缕薄纱没来得及掖好，整个人瘫在软垫里，头发有点乱，脸也有点泛红。
她一边喘气一边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那条刚被挂起来的水蓝色短款小礼服，语气奄奄的：“就那件吧……我觉得挺好看了，真的，不用再试了。”
声音里带着哀求的尾音。
那裙子是她第七件试穿的，颜色清透，版型也衬身，腰线刚好卡在她最瘦的地方，裙摆稍短，露出一双纤细的腿，显得青春又有点小俏皮。她穿上时连陆聿辰都安静的看了一会没转头，那就应该是真的还不错。
陆聿辰决定帮她说句话，“我觉得也是。”
林曼卿看了看他俩，觉得还算搭调，总算试放过了沈栖迟。
林曼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沙发上整个人快滑下去的沈栖迟，终于点了点头：“……也行，这件还算合我意。”算是大发慈悲地放她一马。
沈栖迟如蒙大赦，直接一翻身仰倒在沙发靠背上，冲陆聿辰比了个大拇指，语气虚弱地表扬他：“你还有点良心。”
陆聿辰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他俯下身，伸手拍了拍她额头，语气懒洋洋的，“多试条裙子而已，这就累了。”
沈栖迟迅速一个翻滚躲开，坐起身揉着脑门，“喂，不要乱拍我，会长不高的！我还指望破一米七呢。”
“你？”陆聿辰挑眉，一只手伸去拉她，站起身时另一只手还撑了一下沙发扶手，明显动作不算轻松。
沈栖迟正看着他，眼角余光捕捉到他站起身那一瞬间微微蹙眉的神情，顿时不挣扎了，赶紧顺着他伸过来的手被拉起来，还顺势握住了他的胳膊，轻轻用力，让他可以借着自己一点力。
“你不是刚出院吗，”她低声念叨，“不舒服就别硬撑。”
陆聿辰微微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扫过她握着自己的手腕，没回答，唇角却不自觉地扬了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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