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天，我依旧被囚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角落那盏蒙着灰尘的灯，勉强能照清墙面斑驳的霉斑，却照不亮记忆里的任何角落。
我的听觉似乎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即使到了深夜，墙外士兵皮靴走过水泥地的“咚咚”声，枪械部件碰撞的“咔嗒”轻响，甚至百米外岗哨模糊的喊话声，都像贴在耳边一样清晰，每一声都在提醒我身处牢笼。
每日清晨，送餐口都会准时传来金属托盘滑动的声响，军用饼干和一小杯水是固定搭配，可那些食物在我眼里和墙角的碎石没有区别，一口都咽不下。
只有那个叫基根的中士，会在傍晚换岗时多停留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还带着体温的牛奶，隔着栏杆递进来。他从不多说一句话，只是用那双藏在护目镜后的眼睛看我两秒，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每天固定时间，我会用藏在袖口的匕首，在墙面刻下一个又一个“Catherine”这是失忆后唯一刻在我脑海里的词，已经布满了半面墙，那一定是我的名字。
铁门被推开，打断了我刻字的动作，抬头看见那个脸上裹着黑色布条的人走了进来，布条从额头缠到下颌，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是尼克托，前两天来过一次的士兵。我握紧匕首僵持两秒后，还是紧张地将匕首放在审讯桌的边缘，刻意推到他能看清的位置。
尼克托的目光掠过桌面，落在送餐口堆积的饼干上，那些饼干已经泛潮变软，在昏暗里显得格外刺眼。他开口时带着轻微的俄语口音，短句像石子一样砸过来：“Почемунеешь?”（不吃？）
我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赤裸的双脚上。地板的寒气顺着脚底往上爬，脚趾冻得蜷缩起来，皮肤沾着灰尘，显得狼狈又脆弱。“Янеголоден。”（不饿）我的声音很轻，连自己都快听不清，只能攥紧了桌角的边缘，指甲抠进粗糙的木纹里。
就在这时，房门被再次推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缓慢地抬头，看见那个叫Ghost的中尉走了进来。他永远戴着那副骷髅面具，白色的骨纹面具下只露出一双深棕色的瞳孔。这里的人似乎都习惯用面罩和面具藏起脸，基根的口罩，尼克托的布条，柯尼格的头套，Ghost的骷髅面具，仿佛每个人都在守护着什么秘密，只有我像个透明人，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他的腰间，两把手枪别在枪套里，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冰冷的墙壁。
Ghost没有看我，径直走到审讯桌前，目光落在桌角那本摊开的笔记本上，米黄色的纸页依旧空白。这是我第一天来这里时，看守我的士兵递过来的，他说“想起什么就写下来”，可我对着这空白的纸页，脑海里只有一片荒漠，什么都抓不住。
突然，他伸手抓起笔记本，下一秒，狠狠砸在我脚边。硬壳封面撞击地板的声响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我吓得浑身一颤，眼泪开始上涌。
“你能说英语，能用俄语和尼克托交流，上次审问你的那个大个子，你也能用德语和他沟通！”他带着怒火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现在！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我想反驳，想告诉他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些语言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可关于“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连一点碎片都抓不到。
可话到嘴边，只剩下哽咽，只能看着脚边那本空白的笔记本，任由绝望漫上来。难道失忆前的我，也是这么懦弱，连为自己辩解都做不到吗？
抽泣声还卡在喉咙里，我甚至能感觉到脸颊上未干的泪痕，眼前这个刚刚还带着怒火的男人，语气缓缓沉了下来：“你来的第一天，帮那个叫克鲁格的治疗腹部的刀伤，已经痊愈了。他托我。。。托我跟你说一声‘谢谢’。”
他的声音少了之前的锐利，多了点不自然的滞涩，像是在转述一句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话。我愣了愣：“我在失忆前，可能从事的就是这份工作。”这句话顺着呼吸飘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在抓住一根浮木，试图在空白的记忆里锚定一点什么。
Ghost却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平淡得没有波澜：“这句话你之前说过了，之前在XX国的实验室拍到的那些照片，我们通过技术比对，可以确定百分之八十那个人就是你。”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尼克托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怀疑：“或许她本身就是敌方的军医。”
“现在还不能确定。”Ghost打断了他，视线重新落回我身上：“总之，在弄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什么人以后，我们才能放了你，或者，移交那个国家的军事法庭。”
“你要说的是，弄清楚我到底是不是怪物吧？”我突然苦笑了一声，笑声听起来又傻又狼狈：“没事，我到哪里都一样。”
这句话不是赌气，是我这四天里最清楚的认知，从睁开眼看到这个房间开始，从听到墙外士兵警惕的脚步声开始，从发现自己能随口说出不同语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和这里的一切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他们把我关在这里，审问我、观察我，是怕我是敌人；可我比谁都怕，怕自己真的是什么危险的存在，怕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背后，藏着我承受不住的过去。
眼泪又悄悄涌了上来，这次却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心底翻涌的茫然。我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没有人比我更想知道答案了，想知道那个照片里的少女到底是谁。
Ghost：“尼克托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审。”
尼克托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后，走廊里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跌跌撞撞跑进来，帽檐下的额头渗着冷汗，声音都在发颤：“中尉！soap上尉执行任务回来了，但是。。。但是有三名士兵被不明毒气腐蚀了眼睛，眼球都开始泛白流脓发臭，我们基地的医疗室处理不了，最近的医院也说没见过这种毒素，需要紧急转往总部医院！”
“马上安排担架和直升飞机！通知医疗组提前准备抗毒血清！”Ghost转身就要跟着士兵往外走：“基地里的医疗资源本就有限，不明毒气腐蚀眼睛更是棘手，耽误一秒都可能让士兵彻底失明。”
“等一下！”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即将迈出门的两人都停住了脚步。我的心跳得飞快，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毒气、泛白、流脓、发臭的眼球，以及一串药剂配比，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快得抓不住，却让我莫名有了底气：“我可能可以处理，那种毒气，我好像知道怎么解。”
Ghost猛地回头看我，骷髅面带着警惕：“你知道？”他显然不信一个连自己身份都记不清的囚徒，怎么会懂从未见过的不明毒气？
士兵也愣在原地，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疯子。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些零碎的记忆还在脑海里飘着：“那种毒气应该是黄绿色的，刚刚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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