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了,饥肠辘辘的众人冲向食堂。
平日里冲在最前面的秦殊,这回却没有率先行动。
他揉揉自己莫名酸疼的后颈,帮动作很慢的裴昭收拾好了桌上杂物,目送着这个背影纤瘦的少年离开教室。
这人也真是的,再瘦下去真的会风一吹就倒了,学习可是很费脑子的。那么挑食该怎么办才好呢?
难道他家里人都不管管吗?总不能再塞给裴昭一大堆他不爱吃的东西,但如果一直不好好吃饭,那肯定也是行不通的……
秦殊陷入沉思,脑子里蹦出许多方案又被自己逐一否决,一时间还真想不出靠谱的对策。
“哎哟还看呢,还看呢?人家早就走没影了,老秦你是望妻石啊?”
直到汤睿诚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殊才猛地回过神来,无语地给他一拳:“别乱说,昭昭又不是女的。”
汤睿诚吃痛地“嘶”了一声,死德性依旧不改,还在那儿夹着嗓子挤眉弄眼:“哎哟昭昭啊,喊得好亲密,人家都被甜晕啦……”
“行了行了关你屁事,”秦殊听得一阵脸热,只能强行跳过这个话题,拎起书包,“阿姨找的道长到了吗?”
“在后门那个茶馆呢,我妈派人开了一上午的车才把他接来,这一趟可不容易。正好请人家一起吃个饭,你求人,你请客哈。”
“那当然。”
秦殊将书包随意挂在肩头,压了压心里的忐忑,跟着汤睿诚走出教室。
十分钟后,清风茶馆。
这间茶馆的选址很奇怪,位置就在江城二中的后门附近。
离开学校后直接穿过马路,绕过对面那排热闹的小区商铺,拐进一条栽满枫树的小巷里,喧嚣声仿佛顷刻间被隔离在外,世界忽然变得无比安静。
入冬后,江城逐渐开始落雪,枫叶铺就的金色大道已然消失。留下大片光秃秃的枝桠,染着零星雪点,悬于天幕中纵横交错,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而茶馆也被点缀在其中,严丝合缝地融入了进去。秦殊以前专门来尝过这里提供的素食简餐,菜品精致,味道同样很不错,能把一块平平无奇的豆腐做出花来。
可惜,他是个肉食动物,所以只来过那么一次。
跟着汤睿诚走进包间,秦殊看见了一名身穿深蓝布衣的老者,坐在茶台最下首的位置,端着盖碗静坐喝茶。
他身材匀称,面容和善,蓄着少许胡须,而且是白须白发。长发被齐齐整整地束在脑后,盘成一丝不苟的太极髻,发簪似乎还是一根色泽深沉的雷击木,看上去就颇有世外高人的风采。
“徐道长好久不见啊,这就是我那个撞了鬼的发小,叫秦殊,”汤睿诚拉着秦殊凑上前去,“来来来,您看看他这什么情况?”
“秦法师慈悲。贫道徐自如,法号云霄客,幸会。”
与秦殊对视一瞬,这位名为徐自如的道长竟放下了盖碗,主动起身打躬,行了一个似乎有点正式的礼。
秦殊险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反应过来后赶紧伸手扶住他,心底微微茫然。
按秦殊那点从网络小说里学到的浅薄知识来看,道士行礼通常都只是拱手而已。这样正儿八经地作揖,好像是对长辈和祖先才会做的吧?
什么情况?
他一头雾水地扶着徐道长坐下,礼貌回道:“徐道长太客气了,是我有求于您,怎么能让您行礼,快坐快坐。”
“不可说,不可说啊……”
徐自如摇头笑笑,颔首轻捋着自己的白须,语气很是耐人寻味。
随后他拿起盖碗,又慢吞吞地喝了会儿茶,直到茶汤近乎见底,这才重新回过头来,细细打量起秦殊的三庭五眼。
汤睿诚很有眼力见,原本还安静坐在茶台前负责泡茶,见状赶紧拿起水壶,又给徐道长的盖碗重新加满了热水。
而秦殊实在搞不清状况,只好老老实实坐着任由他打量,直到徐自如的眼神略一停顿,若有所思地开口:“秦法师,您最近接触了什么不寻常的人?只看五日之内。”
这话一出,秦殊心里蓦地动了动。
“……就是前天,平安夜的时候,我在人民广场那里遇到了一个流浪汉。”
他尽可能事无巨细地说出了自己的经历,包括那本《天龙八十部》和《九幽冥狱经》,想看看这位徐道长是否有所了解。
没想到,徐自如听着听着,猛然扯断了自己一根胡须,转头拿起滚烫的盖碗,仿佛感觉不到温度似的,又慢慢喝了一大口。
秦殊这才意识到,徐道长喝茶可不是为了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纯粹是需要喝点东西、定定心神。
他心里隐约咯噔了一下:“徐道长,那个流浪汉不会给我下咒了吧?”
“非也非也,因缘际会罢了,但这究竟是福是孽……贫道看不见啊。”
徐自如眉头紧皱,暗自沉吟半晌,放下盖碗,忽然又正色几分:“秦法师,您的命格太特殊了,贫道的道行浅薄,平日处事也是万分惜命的,万万不敢干涉。事到如今,贫道最多只能斗胆为您略做解释,可其余的……实在抱歉。”
“徐道长,您这意思是说,不能帮我抓鬼,但是可以稍微解答我的疑惑,对吧?”
秦殊很艰难消化着这几句话的信息量,什么命格之类的暂且不提,他紧接着连忙追问:“所以我为什么能看见鬼啊?”
“《九幽经》第一篇,打通经脉以调动真气,运转一大周天即可算是入门。人得正法,眉心即开,此为《九幽经》特有的开天目之能,比贫道所修神通要高深许多。秦法师只需勤加修行,自会眼界大开,日后即可轻松洞察万物本相……何止如今区区的小鬼两三只。”
徐自如摇头感慨着,语气中近乎含着些许艳羡,可惜他与此道无缘,不能强求。
秦殊又开始有些听不懂了:“但是徐道长,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说得对《九幽经》。当时我确实把零钱给了他,可我一本书也没拿走,更别说什么修炼了……”
“若是贫道所算没错,那位老汉的全部家当,只有手里那一本《天龙八十部》,然否?”
“……嗯,确实只有两本。如今回想,他说自己在卖书,其实身边一本书都没有。”
“那就是了,传经授法的媒介可以有千千万万种,”徐道长看他一脸后怕,不由意味深长地笑笑,“入梦教导,仙人灌顶,神魂觉醒,或是在钻研一片枯叶时偶得顿悟……此般种种,无缘者总会错失良机,有缘人自可习得真法,可不仅限于区区书册。”
“让我想想,所以我现在能看见鬼,是因为我真的买到了可以修行的功法,所以才能开天眼?”秦殊陷入沉思。
“然也。”
“可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徐道长,我该怎么让自己变强,怎么对抗我看到的东西,怎么保护身边的人……”
秦殊深吸了一口气,低声继续:“如果我做不到这些,就算把这个天眼练得再厉害,就算能洞察万物,好像也没有意义。”
可惜,如他所料,徐自如给出的回答依然颇为含糊,捧着盖碗摇头晃脑地回:“顺其自然即可。秦法师,您有能力走出自己想要的道路,天赋缘分皆无漏,待修行有成时,自会理解贫道今日所言……贫道实在不敢好为人,更不可妄自指引方向,不可不可。”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殊总觉得徐道长的肢体语言有些僵硬,就像是害怕触碰了什么忌讳似的,不太乐意长久地与他对视,而且还非常克制自己的分享欲。
这种情况让秦殊不得不怀疑,自己要么是招惹上了穷凶极恶的脏东西,要么他自己的所谓“命格”,就是穷凶极恶的脏东西,例如什么天煞孤星、克师克妻和超级扫把星之类的……很难说。
幸好他们聊了整整一中午,把包间配套的茶水和简餐吃喝殆尽,最终也不算没有收获。在秦殊和汤睿诚的软磨硬泡下,徐道长犹豫着给了他们几张符箓。
没有秦殊想要的五雷正法,亦或是什么除妖斩鬼的攻击性符箓,徐道长态度仍然微妙,他愿意拿出来的那一打黄纸,都是祈福纳祥、超度解冤之功效。
以朱砂书写的云篆笔触颇为柔软,恍若朦胧香雾缭绕,在纸张中层层盘旋而上,秦殊拿起符纸仔细端详,有种说不出的心旷神怡感。
即便心中仍有少许怀疑,但秦殊必须承认,这位道长确实有点东西。
“徐道长,这个我能学吗?”他没忍住好奇地又问了一句。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今日这些符箓便当是贫道赠予您的,解答不周,只好略做赔罪。”
徐自如缓缓抬手整理自己的胡须,笑了笑,接着莫名其妙展开了推销业务:“秦法师日后若来龙母庙烧香,报上姓名,贫道免费送您沉香三大箱,随来随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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