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只支离破碎的恶鬼,并未彻底被报复的欲念所吞噬,其实是有一定理智的。而且它还一直在听他们对话,也有它自己的想法。
若真是可以交流,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是秦殊的第一反应,但他没有告诉在场的人,继续拔除三名医生身上的尸块。
他们的表现和梁医生差不多,拼命喊痒,随后疯狂喊饿,紧接着倒头昏迷,被整整齐齐搬上病床打针,虚弱至极,几乎无法自主呼吸。
而何副院长眼里的忧虑越来越明显,赶紧找人把保密协议打印出来,态度很好地让秦殊签字。
秦殊看得很认真,毕竟他妈妈是律师,多少教过他一些防范知识。确认没有什么用词微妙的霸王条款,他才同意签名。
要签保密协议的还不止他一个,也包括前来会诊的其他无辜医生。
直到所有人都签了字,何副院长才愿意开口说明,他似乎提前准备过声明用的稿件,拿起手机就开始板着脸朗读。
“本院骨科梁主任,意图追求前任人事部主管,张女士。由于张女士已有对象,追求未能成功,梁主任因爱生恨,在有三五好友的微信小群里传播张女士的隐私,并编造大量事实,与好友商量,扬言一定要让‘不识好歹’的张女士‘得到教训’……”
“等等,这三五好友,就是躺在病床上的几位?他们都参与了后续的传谣,还把事情透露给了张女士的父亲,是这样吧?”秦殊听得眉头紧皱,抱起手臂冷声问。
“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做过详细的调查。传播范围仅限本市,但性质也是比较恶劣,流传于社交媒体上的内容已经由专人负责举报删除了,不会再给张女士带来负面影响,”何副院长顿了顿,“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麻烦秦同学知悉。”
“嗯,你说。”
“张女士在案发过后,曾回到医院上班,并做过一件严重危害职工安全的事情。就在她请长假回老家的几天前,张女士半夜撬开员工食堂,将她女友拔掉的四颗智齿和大量头发,混入员工餐具和备用食材之中……
“梁主任就吃到过一颗牙齿,他说他把牙齿丢掉了,但具体是如何处理的,我们不太清楚。总之,正是梁主任找食堂举报后,我们后续查了监控才得知此事,但是之前一直无法确认,这些异物最终都进了谁的肚子。”
说到这里,何副院长的脸色都微微发白。如今回看时就很明显了,当初吃掉异物的人就是这四位造谣传谣的医生。
他看不见满地恶臭的尸块,但凭借秦殊的描述、医生陡然枯瘦的脸颊就足以想象,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情。
秦殊倒是心中一动:“张女士的老家在哪里?”
“云城。”
“噢,那个传说中很擅长下蛊和巫术的地方?怪不得呢。”秦殊愈发若有所思。
“……秦同学,你的意思是,她特意针对这四人下了咒?”
“很有可能,否则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四颗牙齿正好就被这四个人吃了,”秦殊轻声说着,目光落在眼前湿漉漉的地板上,看着满地的灰白碎块缓慢蠕动,仿佛在不断汇聚,“张女士是为了给她的女朋友报仇,才会做到这一步的。”
“那,那该如何处理?秦同学,麻烦你想想办法……到底要报仇到什么地步,她们才会满意?”
秦殊半蹲下来,与地板上空洞的眼球对视:“你觉得呢?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才会满意?”
“咕叽咕叽……”
一阵极为不详的黏稠水声在病房里蔓延,听得人后背发冷。那颗眼球涣散的瞳孔突然收紧,扭转过来盯着秦殊,散发出怨气十足的阴毒目光,像是生气了。
生气,说明听得懂人话。
何副院长听不见,却被秦殊诡异的行为吓得后退几步,脸上强撑的平静几乎烟消云散:“你,你在和谁说话?!”
“嘘,安静。”
秦殊懒得和他解释,继续认真看着生气的眼球,摆事实讲道理:“我同情你,但有些事情也要适可而止,对不对?你想折磨他们,杀了他们,随你喜欢,可我不希望在任何无辜病人的被褥里,再发现任何不属于他们的人体组织。
“就比如今晚,我的朋友刚做完骨折手术,身体很脆弱,伤口也挺容易被感染的。他没伤害过你们,却被梁医生连累了。如果你的牙齿沾了些危险的细菌病毒,又传染到我朋友身上,那就是无妄之灾,对吧?”
道理讲完,那只眼球里弥漫的阴鸷与戾气,似乎缓和了一些。
接下来,一张嘴说话了。
不,那已经不能称得上嘴唇,而是一片薄薄的脸皮,平摊在地板粘稠灰白的尸块上,用它仅存的、完全腐烂的嘴唇组织,一张一合蠕动着发出声音。
“全,家,死,光。”
秦殊摇摇头:“欸,那可不行,你只能杀那些对不起你的人。不可以伤及无辜。”
“死!死!死!”
“砰——砰砰!!!”
怨毒的嘶吼声尚未停息,一阵阴风席卷,病房里的热水壶应声倒下,窗户也霎时支离破碎。
屋内本就慌乱的医生们吓得魂不守舍,恨不得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这个态度就有点偏激了……你想想,你女朋友半夜撬进员工食堂,也没有打算毒死所有人嘛。她能做到精准打击,还给了你亲手报仇的机会,应该不会想让你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对不对?别让她在天上为你着急。”
这话纯属秦殊自己揣测的,他也不知道张女士究竟想怎么样,不过,显然对眼前这只恶鬼很有效果。阴风平息了一丝,也就一丝。
于是秦殊思考片刻,将话题引导到比复仇更令它在意的事情上,轻声道:“这样吧,我想办法联系你女朋友老家的人,让她亲戚把你的尸骨带回云城,和她一起合葬,生同衾,死同椁。如何?”
话音刚落,湿漉漉的眼球猛地弹跳了一下,那张腐烂的嘴唇却没有再蠕动,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耳边都响起了“嘎吱嘎吱”的指甲滑动声。
尖锐而生硬,像干涩粉笔在黑板上用力摩擦的声音,在耳膜间无孔不入地穿梭,听得人本能地想要逃离。
天花板上,缓缓出现几个由暗红血迹写下的字迹。
【同棺合葬,否则,你也死。】
“好凶啊,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秦殊笑了笑,松了口气。
随后他转头看向何副院长,打算让更擅长的人来处理:“受害者的尸骨已经归还家属了,对吧?你出面肯定比我有用,麻烦帮忙沟通一下合葬的问题。还有张女士老家那边,联系方式和具体地址你们都有,要尽快,不然大家都会死哦。”
这句话不是威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那行血色大字,恶意满满,怨气冲天。
躺在病床上的那四位枯瘦医生,此时倒是无人在意了,大家都更害怕自己先没了命。何副院长白着脸满口答应,也不顾如今是凌晨时间,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到处沟通。
运气还不错,受害者的父母比张女士这边开明许多,早就知道她们的这段恋情,而且也一直表示支持。哪怕深夜被电话吵醒,但听到何副院长舌灿莲花的解释,以及疑似“女儿显灵”留下的遗愿,她的父母也没有生气,很快就松口同意。
他们唯一的要求,是要亲自将女儿的尸骨送到云城,再亲自埋葬、亲眼看着女儿入土为安,绝不能交由其他人运输。
秦殊蹲在眼球旁边,低声说:“你看,你爸妈都这么爱你,别再做什么让他们伤心的事情了。”
眼球静静地停在原地,毫无回应,却也毫无怨恨。在听完这通公放的电话之后,它便一直如此,维持近乎死寂的状态,一动不动。
秦殊从它身上看到了悲伤,被过于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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