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猫儿笑得亲和,这话也挑不出错处来。
一时间郑妈妈无言以对。
转念一想,自己初来乍到的,还是先把领到的差事做做好再说,等做出一番成绩来了,再去那虞四跟前邀功。
到时候凭着自小照顾她的情分,郑妈妈觉着自己怎么着也能捞到个体面的管事婆子当当。
想到这儿,郑妈妈便也没说什么。
绣纺阁的杂事并不多,但却细碎。
什么事儿都面面俱到,半点不容疏忽。
尤其那绣线,用不同颜色区分,不同料子所制成的绣线还要放在不同的匣子中,以做分类,拿取的时候更便宜。
郑邱二人才当值不到十日,就被领头绣娘告到了虞声笙处。
那绣娘生得白净秀美,尤其一双纤纤素手,宛若葱根似的,光是看着都能让人生出怜爱之心。
虞声笙瞅一眼都有些挪不开视线。
这手也太好看了。
比起自己的,人家那才是仙女呢。
不过也是,顶尖绣娘的那双手就是要这般细嫩,否则如何伺候那些更为名贵细软的丝绸料子?略微勾了一点,便满盘皆输,绣娘们才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绣娘温温道:“夫人所托,民女自当尽力,只是夫人派来的那两位妈妈实在是手粗,那般精细的绣线叫她们弄得是乱七八糟……若一直如此,怕是会耽误了夫人所定的日子,反倒不美;是以,民女斗胆与夫人实话实说,还望夫人海涵。”
“瞧你说的,是我要多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来说,我哪晓得其中这么多门路;今日你与我说了,我便来办,你尽管放心便是。”
虞声笙不急不缓。
见当家主母这么好说话,绣娘欢喜离去。
她前脚刚走,虞声笙就叫来了郑邱二人。
此时,距离她们进府也过了好些时日,她们住着单独的厢房,日日都有小丫鬟送了现成的饭菜来,这样的日子着实有些美滋滋。
再加上绣纺阁的活计轻松,这二人又懈怠。
真是再没有比这更快活的去处了。
乍一听闻虞声笙要见她们,郑妈妈居然还有些不快。
“这小妮子翅膀硬了,离了咱们这么久,就眼里越发没个人了,咱们入府到今日才想起见咱们!走,去瞧瞧这虞四有什么话说。”郑妈妈压低声音,与邱妈妈毫不客气地嘀咕着。
邱妈妈就没那么大的胆子了。
她缩了缩脖子,跟在郑妈妈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安园。
这还是她们头一回进入内院。
见到安园里处处精致,长廊、草木,所见之处都与自己过往所经历的,大不相同;她们不免流露出贪婪羡慕的神色,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瞧了。
前头领路的碧桃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到了堂屋跟前,碧桃一打帘子,高声传话:“夫人,郑妈妈邱妈妈到了。”
二人正看得入神,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郑妈妈瞪了一眼:“小胖子,嗓子倒不小。”
碧桃不甘示弱,立马瞪回去,还浅浅地哼了一声:“要你管。”
“欸,你这丫头……”
脚下一软,郑妈妈只觉得一股子暖意扑面而来,却不过分憋闷,屋子里萦绕着清冽淡雅的花香,放眼望去,地上铺着金红的地毯,头顶是五福临门的雕花,那香案上摆着的尽是自己不曾见过的珍玩。
光是这一眼,就仿佛看尽了这辈子迄今为止所有的富贵。
郑妈妈不由得暗暗咋舌。
这威武将军府确实要比虞府殷实太多了呀!
绕过双面刺绣而成的屏风,她们见到了盘腿坐在榻上的虞声笙。
虞声笙着一身烟柳翠绿的锦缎小袄,几乎未施粉黛,只在如云的发髻间戴了一支羊脂白玉的珍珠簪子。
那簪子的一头是六颗圆润细腻的珍珠围成的一朵芙蓉花。
与那乌黑的青丝形成鲜明对比。
叫人望见,只觉得清丽脱俗,典雅端方。
“妈妈们来了。”虞声笙放下了手里的账簿,“妈妈请坐。”
金猫儿与今瑶各自端了一方小杌子过去,让郑邱二人坐下。
“多年不见,妈妈们身子可好?”
不等郑邱二人回话,虞声笙又自顾自笑道,“瞧着应当是不错的,能从乡下那地方这么远地赶来,又能摸到我如今的府邸,若没点硬朗的身子骨撑着,又怎能成事呢?”
郑妈妈听着觉得不对,忙道:“姑娘关怀,老奴自当明白,只是多年不见了,老奴心中也挂念着姑娘,有道是缘分未尽,自有相见的一日,这不就来了么。”
“也是。”
虞声笙捧着手炉,笑眯眯问,“我心疼二位妈妈辛苦,给你们安排了轻松的活计,却不想是我疏忽,忘了妈妈却是劳作辛苦的粗人,本就做不来细致的事情,那绣纺阁的活计怕是不满二位的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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