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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 32 章

小说:

贵妃多骄纵

作者:

鹿加一

分类:

古典言情

戚筠闭上了眼,复又睁开。

原本她也想过再见褚婕妤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或许她会大哭大闹一顿,也或许心平气和到毫不在意。

可最终却是,尽管过了这么久,她的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她当初可是在丧失了理智之后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啊。

戚筠鼓起勇气,到底是不愿意放弃这十多年的情意,用着曾经的那般语气,打断褚婕妤:“行了,行了,信你还不成吗?”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话随我去翊坤宫说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解释的...”她仿佛像着赌气一般,心中却再也无法心平气和。

不经意间戚筠转过头,偷偷用手中的帕子轻拭着眼角边的泪。

倒在珊瑚怀中的褚婕妤听到戚筠的话,瞬间便支楞了起来,感动地问道:“阿筠,你不会是看我笨,故意诓我的吧?”

她从小时脑子就比不得阿筠灵光,被她坑骗过无数次,如今看到戚筠这般好说话,下意识地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就是要诓你,不来就算了!”戚筠气哼哼,傲娇地回道。

她也不给褚婕妤留着反悔的机会,连忙便吩咐周福全回宫。

随着周福全高喊的那一声“起轿”,小太监们稳稳抬起了步辇。

而落在后面的褚婕妤反应过来之后,也连忙上了自己宫里的步辇,跟了上来。

“等等我...阿筠...”

褚婕妤名唤舜华,取自《诗舜华经·郑风·有女同车》:“愿一日,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舜华,也被称为木槿花,也多被时人形容为貌美可人、乐观活泼的女子。

这名字,对于褚婕妤的性情容貌来讲,倒也十分贴切了。

褚家原是寒门,祖上曾出过三品大员,但终究是独木难支,自那位先祖离世后,褚家日渐没落,甚至要靠着典当度日,过了几代之后,家资就仅仅余下乡下的二十亩薄田。

就是凭借着这样的开局,褚尚书硬是在这艰难的环境之下杀出了一条血路,几十年沉浮,终现家族复兴之路。

褚尚书与戚老爷子不同,戚老爷子自出生时便是世家嫡子,身上的骄傲尊贵自内而外油然而生,他此生唯一的挫折便可能只有娶戚老太太时横生了一些波折,可最终还是如他所愿了。

褚尚书却是从幼时忍着饥寒交迫埋头苦读,到高中二甲第三名,两个人的人生可谓是天差地别。可就是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成了彼此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

甚至两家人还曾有意儿女亲事,不过嘛...后面出了点事,两家人也就没再提过了。

因为这些渊源,戚筠和褚舜华从小便认识,戚筠也愿意找着褚家的舜华姐姐玩儿,而褚舜华也时常给戚筠带些外面集市上的新鲜小玩意儿。

就这样,一个小黏人精,一个小馋嘴猫,陪伴着彼此渐渐长大...

*

“啧啧,阿筠,皇上还真是心疼你啊!什么好东西都往你这翊坤宫里搬!”

自褚婕妤随着戚筠进了殿,她的眼神之中便大放异彩,这儿摸摸,那儿碰碰,满脸惊叹赞赏。

“瞧瞧这绣墩,看上去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的,质感又是那么的晶莹剔透、光彩夺目,怕不是用琉璃做成的吧?还有这大珊瑚摆件,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宫里的摆设都是在司设司登记造册的,虽说每个品级位份能使用的品质都有所不同,但也差不了太多,但戚筠宫里的这些还真就和各宫的差别大了去了,已然是远远超过了贵妃能使用的份例了。

就这质感,每一件拿出去都算得上是珍品啊!那这来源出处,想也不用想,大概只有从陛下的私库中才能拿得出来了。

“阿筠,你发达了啊!”

在褚婕妤第七次把羡慕的目光投向戚筠,一句接一句感叹时,戚筠的得意之情不禁翻涌了上来。

她心中有些傲娇地想和褚婕妤说:那还用你说,谁都知道皇上心疼本宫!

可话到嘴边,戚筠又生生咽了下去。

“咳咳,不是有话要对本宫讲吗?别以为恭维本宫两句,就不用解释了...”戚筠轻拨了拨指甲,上次涂抹的蔻丹有些掉了颜色。

“啊——”

“嘿嘿。”

褚婕妤连忙上前搂住了戚筠的胳膊,轻轻地顺着力道把她揽入了怀中。

戚筠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故而偏过头去,气鼓鼓说道:“这么久都没来看本宫,还说什么怕本宫恼火,分明是你在延禧宫怡然自得,忘了本宫罢了...”

“天地良心啊,我真的是害怕,你上次生了那么大的气,我怕我一过来,你直接要和我断绝关系啊...”

“阿筠...呜呜...华姐姐舍不得你...”

褚婕妤声泪俱下,如泣如诉,好一个惨字了得。

阿筠虽聪慧,却也实在心软,对此,她也轻车熟路。

戚筠看她这副怪模样,再配上这套说辞,顿时便被气笑了:“褚爷爷那么刚正的人,怎么把你养成了这副性子!若不是本宫看过尚膳监送往延禧宫的膳食册子,怕不是就要被你蒙骗了过去...一餐十数道菜肴...褚婕妤过得可真是逍遥惬意啊...”

“啊啊啊——”

“阿筠...你不能这么想啊,我这段时间很是失意落魄呢...为了减轻对你的思念...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了...”褚婕妤脸红心跳,却振振有词。

“阿筠,我知道你怪我,可这事儿它也不怨我呀?”

其实,褚婕妤心里也很憋闷,她们两人原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都视彼此为至交好友。

褚婕妤呢,每天就研究些吃吃喝喝,再就是一如既往地招猫逗狗、讨人嫌。

戚筠则年纪小,又很信赖褚婕妤,平日里就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可可爱爱地等着她来投喂,那时别提多快活自在了。

就这样,她们两人过了童年中最开心的时光,可是少女终究会长大,小阿筠也有了自己的心思,为此很长一段时间都茶不思、饭不想,连往日里最喜欢的桃花酥都不吃了,这可愁坏了她。

【华姐姐,我好像喜欢上了别人...】

啊?...她在斟茶的手一抖,茶水溢了出来,她当时脑海中的反应便是,有人要和她抢小阿筠...

【姐姐有想过以后嫁给什么样的人吗?】

哈?...小阿筠想要嫁人了?

迎着她好奇的目光,又听到。

【姐姐,我好想嫁给他呀!】

从那天起,她的小阿筠便和从前不一样了,黏着她的时间变少了,转而规规矩矩学起了诗书礼仪。

她有些惊,心中却隐隐有些嫉妒起了‘那个人'。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多年,久到先帝驾崩,新帝登基。

直到有一天,她的小阿筠哭哭蹄蹄地跑到她面前。

【华姐姐,姑母向来喜欢你,你能不能陪我进宫去求求姑母,我想当皇上的嫔妃!】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小阿筠心中的那个人是谁,难怪要那么刻苦地学习琴棋书画。

入宫当娘娘啊!以后是不是要见不到了?她私心里虽不太想小阿筠当嫔妃,但耐不住小姑娘的苦苦哀求,她最终还是答应了进宫去见太后娘娘。

不过也难怪小阿筠选她陪着进宫,太后娘娘每每见到她,态度总会温软一些。有时她自己也想不通到底为什么,虽说她们褚家和戚氏交好,却也抵不上戚筠和太后娘娘的血缘,可太后娘娘却是对她比对着戚筠好上一些。

或许是,太后娘娘喜欢她这样跳脱任性的姑娘吧!

那天两人见过太后,太后娘娘却独独留下了她。

她把小阿筠的心愿道给太后娘娘听,娘娘却久久不言,怔愣着看向她,看得她心中发毛。

等她怀着忐忑之心回到府中时,紧跟着而来的太后懿旨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砸向了她。

钱嬷嬷传来懿旨,娘娘破例册她为婕妤。

她不可置信,明明她向太后娘娘提的是小阿筠啊...怎么变成了她...她又向钱嬷嬷反复确认,回答依旧是她。

她崩溃了。

小阿筠知道后,也跑过来和她大闹了一场,无论她怎么解释,小阿筠都不听,只在那撕心裂肺地痛哭着。

......

褚婕妤的思绪逐渐拉回,双眸之中带着点点柔光,她收敛起神思,脸上有些颇为郑重:“阿筠,咱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别的就不提了,但你华姐姐是什么样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

“我又何至于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去欺骗你啊?”

“阿筠,从前之事,我从未有过半句谎言,我曾向太后娘娘提起的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褚婕妤执起戚筠的双手,满含期待和歉意。

“阿筠,出了那件事,我也很震惊,当时我还未缓过劲来,却忘了去和你说一声抱歉...”

褚婕妤真诚而又灼热,只见她后退一步,严肃而又小心翼翼向着戚筠行起了大礼。

“此事,吾之过也,还望汝见谅...”

“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戚筠五味杂陈,连忙上前拉过褚婕妤。

相处十数年,她从未见过如此庄重又带着几丝卑微的褚家大姑娘。

她不住的拉着褚婕妤的手,想扶她起来,可不知是她的力气太过于微弱,还是触碰到了她心底最深处的那道伤疤,她一时间却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顺着脸颊便滴滴滑落。

“起来!”戚筠又重复地念叨着。

“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褚婕妤梗着脖子,眼眶通红。

“我想清楚了,我信你...”戚筠闭上了双眼,泪珠一滴滴像断了线的珠子。她知道姑母反对她入宫,也知道比起她来说,姑母好似也更心疼华姐姐。

戚筠又何曾没细想过,褚婕妤是什么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不敢面对,也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记得从前褚婕妤一向是不愿她入宫的,在夜深人静时,她或许猜到过无数种可能,是不是她的华姐姐害怕她消寂于神宫,所以才自荐了自己...

戚筠却从未怀疑过太后,可却没想到姑母会拿华姐姐的一生去惩罚她的任性。如此种种,戚筠心中的悲伤再次涌上心头。

“不怪你啊,华姐姐,该说抱歉的是我啊,是我错怪了你,是我辜负了我们这十多年的情谊...”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戚筠神色俱伤,喃喃自语道。

“阿筠,我知道这不是我们的错,可是我还是很内疚,我差点坏了你的姻缘...呜呜...好在太后娘娘后来又有所松动,终于答应了你...不然我这辈子都寝食难安...”褚婕妤起了身,紧紧抱住了戚筠。

“呵——”一声轻讽穿过。

“人人都说,太后娘娘向陛下举荐了娘家侄女,陛下又看在了养母的面子上,戚家姑娘才有幸被封为贵妃...”

戚筠苦笑着,花容之貌,确是满面泪痕:“殊不知啊...这些都是我算计来的...算计来的...”

她借着进宫侍奉太后的机会,故意身着盛装去觐见陛下,她跪在冰冷的地砖之上,满面虔诚地请求入宫做天子的女人。

她知道,那是太后看她苦苦执着,为了让她死心,给她的唯一机会了。

或许是太后笃定皇上的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也或许是肯定皇上不会要一个出身于太后母族的女儿。

但最终还是让太后失望了....皇上要了她...

现在她还依稀记着,皇上想要册她为妃时,姑母薄怒之下,微微泛青的面容。

褚婕妤轻拍着戚筠的脊背,温柔小心安慰着戚筠。

戚筠却不想让她太过担心,故作轻松:“如今我也好过啦...陛下这么宠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随后又满怀愧疚:“只是华姐姐你...你本该不必这样的...”你本该有着自己平静安逸的日子,本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而现在却因为我的事而深囿于方寸之地。

尽在不言之中,戚筠却是觉着从前的自己真是该死,自己那冰冷刺骨的话刺入华姐姐耳中,不知华姐姐又有多么伤心。

而褚舜华看着戚筠那满含歉意的目光,突然笑了,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又如何不明白戚筠的心思。

她轻轻用帕子拭过戚筠眼角的泪珠,望着那如玉一般的玉颜,轻笑道:“如今咱们也团聚了不是,别想那么多,这宫里的日子不知有多么舒服呢,御膳房有那么多菜肴,每天变着花样的点,一旬都不带重样的。”

“还有每天可以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更何况还不用受我娘的唠叨了,耳根子也清净了不少。”

褚家对家中子女的教养严格,而褚婕妤却是个耐不住的性子,为此也免不了经常被家中长辈训斥,照她看来,入了宫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在宫里,她吃得好、睡得香,还有大屋子住,每个月还给发几百两银子发,这日子,似乎也挺好的。

“阿筠啊...快笑一笑,你如今当了贵妃,多好啊...以后在这宫里,你华姐姐就要靠着你给她撑腰了...”褚婕妤揉了揉戚筠的小脸儿。

戚筠痛哭流涕着,钻进了褚婕妤的怀中。

*

褚婕妤临走之时,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战胜了心中的胆怯,忍下担忧向戚筠叮嘱道:

“总之,小心太后!”

褚婕妤知道戚筠和太后娘娘有着血缘之亲,且平日里太后娘娘也对戚筠疼爱有加,若是让她得知了这样的事,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有的。

但转念一想,人生在世,清醒的活着总比稀里糊涂的强,谁也不可能永远地一帆风顺,或许让她知道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炙热骄阳,此时恐怕也很难融化戚筠心中的凉意。

戚筠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向后轻靠在美人塌上,双目放空,凝神静思,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自己稍稍好过一些。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姑母与陛下之间母子之情的薄弱。

但按照名分上来说,姑母已是太后了,先帝的遗旨写的清清楚楚,就算是当今陛下也动不了姑母在后宫中的地位不是。

姑母又为何要这般做?她可以让世交家的褚姐姐入宫,却唯独反对她去亲近陛下...

戚筠想不明白。

静姑姑看到贵妃娘娘如此消沉,却也不知从何处去劝慰,犹豫半晌,还是开口轻问道:“娘娘,快晌午了,可要传膳?”

静姑姑从外间走了过来,细打量起贵妃娘娘的神色,看到她们家娘娘没精打采的样子,静姑姑不禁有些心疼。

“再等等吧,没什么胃口...”戚筠此时却不知为何,她特别想见陛下,想扑入他的怀中,想轻嗅着独属于他的清冽暗香。

静姑姑还要再劝。

“姑姑,你先出去吧,本宫想自己待会儿...”

看到贵妃娘娘那惨白的面容,静姑姑终是轻叹了一口气。

她福了福身道:“那奴婢先去准备些开胃的汤羹,待会儿若娘娘想用了,再唤奴婢...”

*

日光西斜,满室静谧,自静姑姑从殿内退了出来之后,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

她担忧着贵妃娘娘,从小厨房回来后就一直守在廊下,也未曾久离,但却迟迟没等来贵妃娘娘的传唤。

天光尚早,还未到黄昏,夏日的燥热之感迟迟未褪去。

偶然飘过几声蝉鸣,却打破了此时的沉寂,或许平日里尚觉还好,可此时静姑姑只觉得有些聒噪。

“娘娘...”

犹豫半晌,静姑姑还是移着步子,向内室走去。

往日娇美如花、顾盼生辉的贵妃娘娘静躺在床榻上,和往日不同的是,现在的她看上去更像一个玉瓷娃娃一般脆弱易碎。

戚筠在帘缦里听到动静,仿佛是静姑姑在喊她,她纤弱柔嫩的手指略微动了一下。

戚筠只觉得她的头脑有些昏沉,迷迷糊糊之际,眼皮沉重着难以掀开。

静姑姑见贵妃娘娘久久不应,还是有些担忧地上前打起了帘子。待看到贵妃娘娘的那张脸、脖颈之处都泛着不太正常的潮红,她吓了一大跳。

静姑姑紧跟着连忙上前摸了摸。

浑身滚烫...

“娘娘...”静姑姑轻呼。

戚筠的嘴唇动了动。

不多时,殿内便响起了一阵阵喧闹之声。

发热...

太医...

养心殿...

戚筠有气无力,但她能感觉出静姑姑十分着急。一大段、一大段的话不断地向戚筠耳中涌去,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去细听了...

“姑姑...”戚筠气息微弱,道出来的声音干哑得厉害。

“陛下呢...”

静姑姑眼中泪花点点,凑上前来抓住戚筠的手,低声哄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她爱怜地轻抚着贵妃娘娘那被薄汗打湿的鬓发,心疼地说道:“娘娘这又是何苦呢...”何必要糟践自己的身子呢...

*

领了静姑姑的吩咐,周福全的脚程倒是挺快,事关主子娘娘,他自是不敢停歇,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气喘吁吁跑到了养心殿。

看到了在外面当值的孙仁杞。

周福全上气不接下气的,气还没喘匀乎着呢,就连忙上前行礼,恳求道:“孙公公,我家娘娘病了,一直喊着想见陛下呢,还望您进去帮忙通传一下...”

啊...

孙仁杞有些怔愣。

“贵妃娘娘病了?”孙仁杞突然望向周福全。

“是,孙总管,突发急热...”周福全心下焦急。

很快他便缓过了神,看周福全这般急躁的模样,不似作伪。

按照陛下对贵妃娘娘上心程度...想到这,孙仁杞连忙地想要给身后的李福使过去一个眼神儿。

谁知呢,这李福可到好,听到贵妃娘娘突发急症,还没等着自家师父拿主意,一下子就急匆匆地进殿去向陛下禀报去了。

看向走远了的李福,徒留下孙仁杞在风中凌乱。

李福进去没过多久,皇上就紧跟着出来了。他月白色锦袍的袖口之处,还沾染了一丝尚未干涸的墨痕。

周福全早不似往日翊坤宫大总管的稳重,待看到了皇上来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娘娘在病中念着皇上呢,他就怕此番前来,若是没请到皇上,恐令娘娘失望。

周福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跪下给赵佑惟行礼请安。

赵佑惟免了他的礼,想也不想抬脚便往外走去。

孙仁杞、周福全、李福等人俱都跟了上来。

赵佑惟问着身后的周福全:“你和朕说说,贵妃今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突发急热了?”

赵佑惟声音低沉,略显平静,可是若是细瞧,也会稍稍发现他瞳孔之中泛着的那一丝慌乱。

“奴才在外间伺候,也不太清楚,只是早上给太后娘娘请过安之后,褚婕妤跟着娘娘过来了,之后我们家娘娘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好,后来连午膳也没有传,等到下半晌,静姑姑进去瞧娘娘时,娘娘就已经发了急症了...”

周福全说了一大串儿的话,但却字字清晰可闻,言语间也十分恳切。

太后、褚婕妤?

听及此,赵佑惟微微攥了攥手心。

......

前朝的事务繁杂纷扰,若是再接连碰上大朝会、小朝会,往往就是天还未亮,赵佑惟便要起床更衣、用膳。

养心殿的宫人们紧跟着也要仔细地算着时辰,伺候着皇上紧赶慢赶地去太和殿上早朝。

不过赵佑惟作为国朝的天子,情况比那些大臣们要好上一些,而且他也从小时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和贵妃娘娘相比,早起对于赵佑惟来说,也算是稀疏平常事了。

今日事忙,赵佑惟又惦念着戚筠尚在病中,下了朝之后,索性就把折子搬到了翊坤宫的偏殿。

御前的总管大太监趁着赵佑惟叹了口气的工夫,趁机向上递上了一盏香茗。

“皇上,您看了大半天折子,该歇歇了...”

七分烫的雪峰毛尖香气清爽甘醇,清冽的茶香漂浮而过,赵佑惟微微回了回神。

接连几日的朝会的操劳、还要时刻盯着山西那边的善后之事。

贵妃娘娘又发了风寒,难怪近几日陛下这般疲倦。孙仁杞有些心疼。

“贵妃可醒了?”赵佑惟清了清嗓音,淡淡问道。

孙仁杞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赵佑惟眼下的乌青。

他犹豫地回着:

“回陛下,正殿那边刚派了人过来...说娘娘刚醒,想必现下正在用膳...

赵佑惟听过之后,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嗯...知道了...”

话音刚刚落下,没过一会儿,门口那边就传过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娘娘...您慢些...仔细又着了凉...”

赵佑惟抬头向门口望去,迎面而来的便是他刚刚还在念叨的贵妃娘娘。

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给她平添了几抹温柔和煦,在耀眼夺目的映射之下,她原本就倾城的容色,更显得熠熠生辉。

赵佑惟忽而生出了一丝冲动,想要将她私藏于金屋之中,攫取她的一切美好。

“陛下,臣妾想你了...好想...好想啊。”

戚筠扑到赵佑惟的怀中,当她感受到腰间那双轻揽着她的双手也在用力收紧时,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多日来积攒在心中的沉郁。

她的声音软糯甜腻,凑到他的耳边,带着几分勾人的媚意,说出来的话却显得她特别无辜:“陛下,臣妾做了一个梦...梦到陛下不要阿筠了...”

美人泪眼婆娑,水汽氤氲的美眸中尽显委屈之意。

她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一般,什么也不顾地直直地冲进赵佑惟的怀抱。

她的全然依赖,撞得面前的男人心底微颤。

龙涎香混杂着几丝芬芳馥郁的茉莉香气,冲淡了桌案上雪峰毛尖的缥缈甘醇。

赵佑惟声音低哑:“梦都是反的,阿筠这么好,朕怎么会不要阿筠呢?”

美人在他怀中涌来涌去,血气方刚的身体难免会浮起几分燥热,但转而顾念起她身体尚且虚弱,赵佑惟生生向下压住了体内的邪火。

戚筠双手环住赵佑惟的腰,游移、摩挲,脸上尽显柔软温和,撒着娇道:“想要陛下抱抱。”

赵佑惟并没有制止她的那双柔软细腻的小手在他身上点火。

他眼眸晦暗,闷哼了一声,掐住她的腰,嗓音低沉,带着几丝气恼地问她:“朕不是在抱着阿筠吗?”

“要...那种抱抱。”

戚筠声音温软,说话停顿之间更新添了几丝魅惑,她双手环绕勾住赵佑惟的脖颈,红润诱人的双唇紧贴了上去。

“唔...”

猝不及防的甜美打破了满室的沉寂,平日里清冷而又疏离的帝王眼神中闪过一丝纵容。

她的手不经意间,划过了他的耳根处,皮肉相贴,竟涌现出丝丝滚烫。

殿内伺候的宫人们不知何时悄然退了出去。

这更让贵妃娘娘肆无忌惮起来,她微凉的小手轻轻地划过他的衣襟,娇软的唇舌灵活而又有力地撬开他的牙关。

年轻的帝王本就对她的身子没有什么抵抗力,哪里又经受得住美人的这般撩拨。

他逐渐沦陷在这丝丝甜蜜里,失控掠夺。

帝王气盛,好在他还尚存一丝理智,尽管冲动,但他依然费了很大的气力保持了惯常的隐忍克制。

一吻终结,二人衣衫凌乱,戚筠挂在他的身上气喘不已。

看着面前双眸湿润幽怨而又带着旖旎风情的美人,赵佑惟的心猛然急切地跳动着。

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就这般拥着她,一直一直...

平复好气息的美人娇羞地轻嘬着他的下颌,蛊惑人心的双眸之中泪水涟涟。

她嗓音娇柔,停顿之处带着微微沙哑:“夫君...到...到床上去...”

美人妩媚而又迷离。

这般明显的暗示,就算是心思深沉的帝王不免也被勾的面红耳赤。

赵佑惟眸色幽暗,低下头轻吻着美人的额头,深情缱绻。

戚筠张开双臂,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她欣然地等待着帝王抱她上塌。

赵佑惟心跳加速,唇角上扬,在她耳边呢喃着:“太医说...你要好好休养。”

戚筠像一朵无力的菟丝花一样,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看着他氤氲着情.欲的面庞,心中微动。

她娇滴滴地撒着娇道:“不嘛~”

“就要夫君~”大有一副他不答应,就誓不罢休的娇缠。

“臣妾已经大好啦~”

“距上次...已经有七日了...”戚筠委屈巴巴地道着。

若是从前她邀宠时,遇到他的推脱,她还会赧然羞涩地保持着分寸。

可时间一长,她也轻车熟路,若是她继续歪缠着,往往陛下都会如了她的愿。

她的这点子歪心思,赵佑惟又如何不知,只是每回都是斥责的话刚到了嘴边,又被他浑然不知地咽了回去,他终究是舍不得看她失望的模样。

赵佑惟轻叹一声,温柔地揉了揉她精心装扮的垂云髻。

“白日呢,等入了夜...”

戚筠眼巴巴望着他:“就要现在~”

“不许勾我。”他压低了嗓音,还在挣扎着,连自称都由朕换成了我。

戚筠撇撇嘴,一脸的幽怨,看着他平复过后清冷的圣人模样,轻哼着。

若是没和他在床.笫之间快活过,或许就要被他禁.欲的样子给骗了。

赵佑惟勾唇轻哄着怀中美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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