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光是最不该得到这块硬盘的。
然而他们仅仅使了一点小手段，就害得林薇明的委托生涯遭遇滑铁卢。
她当业余调查员这三年遇上过各种情况，还是头一回被人反咬一口送进安管局，丢掉了委托目标。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林薇明对辉光内部几乎没有什么了解，更无从知晓这一队人的情报。
她倒是能向蓝可颜打听，但对方也受到辉光的控制，就算她知道硬盘落到了谁的手里，计划拿到它的手段同样是个难题。
林薇明离开这间破旧的实验室，临行之前目光在其中流连了一会。
她想着佘栖躲避过污染区内的各种畸变物，只为了待在这间条件远远比不上厄里克研究所的实验室里，造出一个又一个的机器人。她想象着佘栖端坐在电脑前、站立在实验台前认真工作的样子，佘栖制造她的时候，会是什么状态呢？
林薇明垂下眼，把她亲手破坏的门又给关上了。
回家路上，林薇明把她的遭遇和退款一并发给了“榕树”。
她点开了蓝可颜的联系方式，输入了一行字又删掉。
上次蓝可颜还是通过布兰温与她交流的，她直接去跟她提起这件事，恐怕会被辉光察觉，得换一个途径。
三个月前和经纪人宣沐的短信记录还留在手机里，林薇明盯上了她。
稍稍暗示宣沐一下，她应该会明白吧？
林薇明点击屏幕的手指顿了顿，看见一条来自灯塔网的弹窗。
【您有一条来自用户榕树的新消息。】
先看看委托人说什么了。
【榕树：你有留意到辉光那个领队的样貌特征或是其他信息吗？我有途径查到他是谁手下的人。】
她没有收下林薇明的退款，对这块硬盘也很执着。
林薇明还想着正好这样拒绝了她，虽说独自与辉光交手的过程会冒险，但这样把硬盘留在自己手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榕树：之前也介绍过，我家公司的某些产业和辉光有些交集，我认识他们之中的一些人。】
还得想个别的理由。
【0012：但是辉光财团这样的势力，并非我一个人就能对付的，抱歉，我没法完成这个委托。】
【榕树：是吗？灯塔网最好的调查员的能耐不止于此吧？】
激将法吗？林薇明不吃这套。
【榕树：其实是蓝可颜向我推荐你的，据说你对涉及厄里克研究所相关的一切委托都很负责？】
林薇明愣了愣，难道这位“榕树”，就是蓝可颜提过的盟友吗？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未曾移动，似乎是想穿过屏幕看一看对面的真面目。
既然和蓝可颜相熟，委托人会知道她是个机器人吗？
林薇明没有把握，选择将机器人的事按下不提，旁敲侧击地向委托人聊起佘栖。
【0012：我还有一件事没说，这个实验室曾经的所有人真的是你的朋友吗？我曾经有幸看过来自厄里克研究所的佘栖研究员残存的资料，看实验室留下的稿纸，那似乎是她的作品啊。】
【0012：她身份比较特殊，在灾害后躲藏了许多年，我不敢贸然接这种委托。】
榕树发来了一张照片。
林薇明最初看过佘栖年迈的样子，也在回忆里见过佘栖刚进入研究所时年轻有为的模样，这次则是佘栖的中年时段。
她没有了年轻时的神采奕奕，掺杂了一两根银丝的黑发松松垮垮地绑了个低马尾，曾经很明显的雀斑在照片上看不清晰。
佘栖和一个少女靠在一起，嘴角弯弯，但那笑容带着勉强，林薇明看得出她在眼镜遮掩下的双眼中有一种疲惫。
【榕树：右边那位女士是佘栖，你应该可以用曾经的新闻照片来比对，左边那个是我。照片拍摄的时间是二十年前，我有证据，绝非合成。】
【榕树：虽然我和佘栖年龄差距很大，但我们确实奇迹般地很聊得来，所以关系不错，而且她也给了年少时的我很多启发，在她去世之前我们也一直都有联系。】
她给林薇明发了一大串证据，包括存在手机里的照片时间，佘栖曾经用过的账号，和聊天记录——不过佘栖很忙，话也不多，基本都是少年时期的委托人在对她问东问西，自然也没有林薇明渴望看见的秘密。
林薇明也得知了委托人的真名——俞榕。
【榕树：很可惜我当时没想到会有今天，留下的东西不多。】
【榕树：现在你还愿意继续这个委托吗？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辉光拿到她的东西。我是和他们有商业往来，不便自己出面，但我会想办法为你提供帮助。】
这是林薇明第一次找到佘栖还活在这世上的故人。
就目前来看，她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如果委托人对佘栖的硬盘有别的目的，林薇明也可以选择不把硬盘交给她。
【0012：好。】
【0012：之后可以麻烦你多说说佘栖的事情吗？】
林薇明把这句话发出去后自觉不合适，还没撤回，对面就发来一个“好”字。
【0012：我只是对这位研究员很感兴趣……】
她深知自己是欲盖弥彰。
【榕树：可以，其实也没有太多可以隐瞒的，就当做是报酬的一环好了。】
【0012：那什么时候开始下一步行动？】
【榕树：你不必着急，辉光获得这个硬盘的手段并不光彩，他们不会急于公开，如果要应用到新产品上，更是需要挑一个好时机。我会从中斡旋，拖延时间。】
林薇明在记忆库里调出了那位辉光领队的所有特征，告知了委托人。
【榕树：好，很详细。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到时候我们再计划如何拿回硬盘。】
她们之间的交流到此结束。
之后的两天，林薇明都没有接到委托人的消息。她只能注意着辉光是否有发布新的动向，一面去做其他的委托，还抽空去了路北嘉家里走了一趟，聊聊日后的升级业务——新租的房子现在离路北嘉的工坊很近，这样对林薇明来说也方便。
到了第三天，给她发来信息的不是委托人，而是布兰温。
布兰温换了个属地晶海城的电话号码。
【并不是我想联系你，只是替蓝可颜传两句话而已。】
熟悉的开场白。
【林薇明：你不用强调也行的。】
【蓝可颜说，硬盘的所在地已经查到了，具体的计划，你要和宣沐见面再聊。】
果然，蓝可颜和俞榕是有关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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