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寂静,偶有犬吠,马车辘辘前行,车厢忽然颠簸,旖旎和锋芒骤然散尽。
聂未晨唇边那抹笑尚未敛去,脸色一变,抓着梁若鸢的手用力收紧。
他闷哼一声,另一只手按向心口,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原就苍白的唇色彻底褪尽,甚至隐隐发青。
“呃……”压抑不住的痛楚从他的齿缝里挤出来,牵机引的毒性在经脉里疯狂窜动,他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栽倒。
梁若鸢撑住他下沉的身躯,将他小心放倒在铺着软垫的车厢地面上。
他蜷缩起来,似在抵抗某种酷刑,每一次呼吸都在颤抖。
“聂未晨!”梁若鸢低声唤他,声音绷紧,跪坐在他身侧,掏出刚才从程墨亭那里搜刮来的几个药瓶,就着车内昏暗的灯火,飞快辨识着标签和气味。
“不是这个……也不是……”她眉头紧锁,这些药瓶大多只是寻常药物……她找到一个墨玉小瓶,拔开塞子,一股奇异的、带着腥甜的冷香溢出,她仔细闻了闻,又倒出一点粉末在指尖捻开,与她所知牵机引的某些特征吻合。
她扶起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膝上,将瓶中药粉尽数倒入他口中,似是极苦,聂未晨本能地抗拒,牙关紧咬着。
“咽下去!”梁若鸢厉声道,可他没有丝毫吞咽的迹象。
她拿起小几上的清水,含了一口,俯下身,毫不犹豫地贴上他冰冷颤抖的唇,用舌尖抵开了他的牙齿,将清水连同药粉一并渡了过去。
跟上次一样,她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狎昵,唯有救人的专注,温软的触感和清水的润泽似短暂拉回了他一丝神智,他喉结滚动,艰难咽下。
剧痛并未立刻消解,他的身体依旧不断地颤抖,冷汗浸透了里衣。
梁若鸢将他拉起,紧紧搂在怀里,一只手环过他宽阔却因痛苦而佝偻的背脊,另一只手按住他不断痉挛的腹部,试图用自己的温度给他一些支撑和安抚。
“撑住,”她在他耳边低语,气息拂过他汗湿的鬓角,“你说过死不了,别骗我。”
聂未晨似听到了,又似没有,他无意识地在她怀里辗转,额头抵在她的颈窝里,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引得她一阵战栗。
他从极痛中挣出一丝清明,涣散的目光短暂地聚焦在她脸上,那双看什么似都有情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雾,竟透出几分罕见的依赖与脆弱。
梁若鸢看着他,不知觉地收紧了手臂,语调轻缓,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诱哄:“很快就不疼了,忍一忍。”
不知是药物起效,还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他身上不受控制的颤抖渐渐平复,虽呼吸急促痛苦,却已不再那般失控。
他整个人脱力,靠在她身上,马车已抵达宅院,驾车的锦衣卫已悄无声息地备好一切。
梁若鸢半拖半抱,将聂未晨弄下马车,锦衣卫帮扶着,进入内室,她屏退了所有人。
她将他安置在床榻上,替他褪去冷汗和血迹浸染的外袍和中衣,取来新的绷带为他处理身上未愈的伤口,新来的女侍送来温水便离开,她亲手浸湿帕子,仔细擦去他身上的冷汗,给他换上干净的衣袍。
聂未晨半阖着眼,目光一直紧随着她,药效压制了大部分剧痛,但余痛仍侵蚀着他,一种疲惫至极,异常敏感的躁动在他体内扩散。
梁若鸢手指微凉,无意间擦过他肋下某处旧疤,他猛地吸了口气,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手心温度灼人,梁若鸢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另一只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没烧,还好。”
聂未晨眼底迷雾散了些,重新聚起幽深的光,似是受伤蛰伏的山兽。
他声音沙哑,带着毒性侵蚀的虚弱,却又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夫人方才喂药的方式……很是别致。”
梁若鸢一挑眉,手腕在他手心里轻轻一转,指尖搔了搔他滚烫的手心:“情况紧急,聂大人见谅,若不满意,下次毒发,我换种方式?”
聂未晨闷笑一声,牵动伤处,又蹙起了眉,抓着她的手却没放:“伶牙俐齿……”他的拇指在她腕间摩挲,那里还有打斗留下的细微红痕,血纹随着她的脉搏隐约跳动,他知道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所有异样,“陛下……还同你说了什么?”他低声问道。
梁若鸢俯身靠近他,两人鼻尖几乎相抵,气息交融,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水光和药渍。她压低了声音,似说着什么情话私语:“陛下说……让你听话些,好好养伤,钝了的刀,才有机会磨得更利。”
聂未晨盯她片刻,似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心里去,似是信了,又似是懒得再深究,他缓缓闭上眼,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是么……”
窗外天色已然透出微熹,梁若鸢亦是浑身酸痛,倦意压上了眼皮,她试图抽出手,想去旁边的软榻上休息。
刚一动,聂未晨眼睛倏地睁开,手臂一揽,将她带得跌倒在床榻上,正好落入他身侧。
他虽虚弱,但男人的体格和下意识的力道仍在:“别走。”他把头埋进她颈侧,呼吸着她身上令他安逸的气味,“冷。”
梁若鸢僵了一瞬,床榻并不宽敞,两人紧贴着,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和体温,他身上的沉水香混着血腥味和药味,形成一种奇异又危险的气息,将她牢牢困住。
她叹了口气,终究没推他,和衣在他身侧躺下,拉起锦被与他一同盖上。
“聂未晨,你这算趁人之危吗?”她轻声问他,指间抚过他的脸。
他模糊低语,带着沉沉的睡意:“……算你偷香窃玉的报应……”
毒性暂时压制,极度的疲惫席卷而来,他几乎瞬间陷入了昏睡,只是手臂依旧牢牢环在她的腰上,时不时收紧,似在梦中仍怕她逃离。
她看着他沉睡的脸,褪去了冷厉和锋芒,眉宇间带着倦怠和一丝难得的安宁,她悄悄伸出手指,极轻地描摹了一下他紧抿的唇线。
“到底是谁偷谁啊……”她低声嘟囔了一句,最终也抵不过困意,在他滚烫的怀抱和沉稳的心跳声中,安然闭了眼。
晨光透过窗棂,悄悄洒入室内,勾勒出床榻上相拥而眠的轮廓,微风拂起纱帐偷望。
午时过后,聂未晨先醒了过来,剧毒褪去,身体像是彻底碾碎又勉强重组,每一寸筋骨都酸软无力,内力滞涩难行,额角隐隐作痛,毒药的余威在经脉深处潜伏。
这连日来的常态,他也已习惯,只是这次似因及时服下缓解药物,并未伤及过深。
他微微一动,发觉怀中一团温软馨香,梁若鸢还在睡,呼吸清浅低匀,她侧卧着,脸贴在他胸口,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他腰侧,墨缎般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臂弯和枕畔,还有几缕缠绕在他的手上。
昨夜混乱中,她的外衫并未褪去,衣襟在睡梦中卷得松散,露出的脖颈上还残留着一道极浅的血痕,是程墨亭的扇尖所留。
他记得夜里零碎的片段,她冷静果决地给他喂药,紧紧抱着他低语,她为他处理伤口时仔细而轻柔,还有最后……自己似乎凭借伤患的弱势,强行将她留在了榻上。
聂未晨眼神深暗,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下意识收拢了些,她似受了惊扰,不满地蹙了蹙眉,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里衣,像只寻求温暖的猫儿,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无意识的亲昵,前所未有的餍足感和占有欲在他心里滋生,他低下头,嗅到她发间淡淡的冷香,与她平日的狡黠锋利截然不同,是一种极致的柔软和……蛊惑。
他想起她说的话,“看看这把刀钝了之后,是不是还一样好用。”
聂未晨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钝刀?他即便内力全无,单凭体术和多年杀戮的本能,也足以将她拆吃入腹。
他看着她毫无防备地蜷在他怀里,这一刻似剥离了所有的阴谋算计和生死搏杀,他下意识地想让这一刻久一点,一动不动地看着,听见她轻软的呼吸声……
梁若鸢在一种极温暖却又隐隐禁锢的感觉中醒来,意识一点点回笼,她察觉到了不对。
身下不是床榻,而是温热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人?腰上沉甸甸地搭着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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