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驶出军营,车轴转动声混着马蹄踏土的声响,在暮色渐浓的路上格外清晰。涂妙真望着远处那个渐渐缩成黑点的身影,眉宇间萦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虑。
上次来军营时,她被范福全的突然出现搅得方寸大乱,根本没心思留意旁的,可这次不一样,她能明显感觉到裴容清是故意把她支开,要和索延昭谈事情。
这两个人,一个是军队校尉,一个是泥塑匠人,能有什么非避开她不可的话要谈?
涂妙真想了想,忽然出声唤道:“冯郎君!”
正在赶车的冯毅闻声回过头,热情地问:“娘子有什么吩咐?”
涂妙真尽量使语气显得随意,试探着问道:“裴郎君没和我一起回来,是不是和索校尉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
冯毅握着缰绳的手顿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半分,不过转瞬就恢复了常态,笑着答道:“嗨,能有啥重要的事?估计就是叙叙旧呗!裴郎君好些日子没来敦煌了,他俩可是老相识,肯定有一肚子话要聊。”
那一瞬间的犹豫,没能逃过涂妙真的眼睛。
冯毅在说谎,肯定不只是叙旧那么简单——昨夜刚打过仗,军营里肯定事务繁忙,索延昭身为校尉,哪有闲工夫单纯和人叙旧?他俩最有可能谈的,肯定是与战事相关的事。
可裴容清只是个做泥塑的匠人,为什么索校尉要找他谈军务呢?
涂妙真陷入沉思,马车上一时安静下来。反而轮到冯毅察觉到异样,试探性地询问:“娘子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涂妙真连忙回过神,随口找了个借口:“我只是看天快黑了,担心我家郎君赶夜路回来不方便。”
冯毅恍然大悟,暗暗送了口气,爽朗地笑道:“娘子这是多虑了!若是他俩聊得晚,我们自然会给裴郎君安排住处,军营里帐篷多的是,还能少了他住的地方?”
“这倒也是!” 涂妙真顺着他的话笑了笑,掩饰住心底的疑虑,“看来是我想多了。”
马车继续前行,穿梭在营户区的主干道上。路边已有居民燃起了炊烟,远处索校尉的府邸轮廓越来越清晰。
涂妙真知道不能再错过机会,抓紧时间又问道:“冯郎君,我与裴郎君成婚没多久,很多事都没听他提过,你跟着索校尉那么久了,知不知道他俩是怎么认识的呀?”
冯毅握着缰绳的手又顿了顿,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应该以前是同窗吧?”
同窗?
涂妙真若有所思地点头,心里的疑团渐渐有了些眉目。裴容清身上那股谦谦君子的风度,确实不像寻常农户或匠人能有的,难道也同涂娘子一样,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子弟?
这样一来,他与索延昭这种明显出身显贵的校尉是朋友,倒也说得通了。
说不定俩人真的是叙旧,或者裴容清也在和他同窗时学过兵法,所以索延昭才找他商议?
她瞬间脑补出一场乱世惨剧:昔日的世家公子,遭遇家破人亡的变故,从云端跌落泥潭,辗转搬到黄沙井,为了谋生拜师学艺做起了泥塑匠人。这般从繁华跌落到清贫的滋味,肯定格外难熬,这一路走来定然吃了不少苦,可他却从未显露过半分怨怼,反而比她认识的所有人都要温柔善良。
怪不得他从来不提自己的身世,想来是那些过往太过沉重,不愿再触碰。
涂妙真心里对裴容清的怜惜又多了一重,暗自庆幸自己之前从未贸然追问过,还好没平白揭了他的伤疤。
当天夜里裴容清没回来,沈娘子招待涂妙真到偏厅吃晚饭。
夜色渐浓,偏厅里点起了几盏铜制油灯,正中摆着一张方桌,四周摆放着四把铺着青毡的矮凳,墙角立着雕花木架,摆放着几件素雅的陶制花瓶,西侧墙上挂着山水帛画,透着几分清雅。
菜肴十分丰盛精致,主菜是一盆炖得酥烂的羊肉,汤色清亮,撒着翠绿的香菜,旁边摆着色泽鲜亮的油焖胡瓜和几碟酱菜。主食是炸得金黄的油饼,配着一小碗蜂蜜,这是敦煌本地的特色吃法。
香气扑鼻而来,涂妙真看得食欲大动。
“娘子快尝尝,这羊肉炖了两个时辰,应该不柴。” 沈娘子热情地为涂妙真夹了一块羊肉,语气自然亲昵。
涂妙真连忙道谢,夹起羊肉送入口中。肉质酥烂,汤汁鲜美,带着淡淡的香料味,好吃得她差点喜极而泣,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吃得最好的一顿饭,她都快忘记上次吃到新鲜的肉食是什么时候了。
俩人边吃边闲聊,自从得知沈娘子并非索校尉的妻子,涂妙真说话小心谨慎了很多,生怕再说出什么冒犯的话。其实她对他俩的关系满是好奇,可是毕竟才认识两天,这么私密的问题,实在不便贸然开口。
沈娘子能感觉到涂妙真的拘谨,她放下筷子,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犹豫了片刻轻声说:“索郎君是奴家的救命恩人。”
“诶?”涂妙真没料到她会主动提起,按捺不住好奇,八卦地猜测道:“然后你就以身相许了吗?”
沈娘子愣了一下,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红晕,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娘子真会说笑,我只是个下人。以我这般出身,能留在府中为索郎君管家,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涂妙真惊讶地望着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两天看沈娘子操持家事,就像女主人一样,所以得知她不是索夫人后,涂妙真一直以为她是外室,或是府中的姨娘。
沈娘子看到她眼中的惊讶,轻轻叹了口气,垂眸掩去眼底的低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解释道:“索郎君早就成了家,只是索夫人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成婚后一直和老夫人住在一起,难得过来一次。府里的家事,便一直由我代为打理。”
见她情绪低落,涂妙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本能地想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可是此时的情形,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妥帖,只好尴尬地沉默。
这种怪异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沈娘子很快调整好情绪,笑着为涂妙真夹了一筷子油焖胡瓜,笑着岔开话题:“娘子尝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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