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祁本来不屑于用什么苦肉计，但想了一个晚上，似乎没有其它更好的法子。
直接说破，对谁都没有好处。
既然温允在他身边，且他们之间存在协议，那他就占了一定优势。
而且他看得出来，温允对他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听到他不舒服，温允紧张地往他身上看了看：“哪里痛，现在还痛吗？”
看她这样，周自祁内心十分受用，脸上却不形于色，点了点头：“嗯，还是很痛。”
“昨晚就开始痛么？”温允眉头皱起，“怎么没听你说？”
周自祁：“你回房间后才开始的，没想到会痛这么久。”
“经常这样痛吗？”想到他之前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大概是落下后遗症了，温允说不出的心疼，“家里有止痛药吗？”
周自祁只回答了后面的问题：“好像有。”
好像？
所以他痛了一个晚上，连止痛药都没有吃？
温允动了动嘴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想起客厅电视柜下方的抽屉里有个医药箱，没再问周自祁，自己下楼去找。
医药箱最上面就有一盒止痛药，只是里面已经空了。
温允失望地丢到一边，在医药箱里翻找了一通，没找到别的止痛药，只好返回楼上：“我去趟药店，你身上除了痛，还有没有别的症状？用不用去医院？”
看周自祁的脸色有点苍白，没等他回答，温允鬼使神差地抬手，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微微有点凉意。
不知道是不是头发有点湿的缘故。
温允想着，视线下滑，对上了周自祁深黑的眼。
他没说话，眸光微垂，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
温允的眼睫动了动，强装淡定地收回手：“好像没有发热。”
“是么？”周自祁抬手贴上自己的额头，“我怎么感觉。”
他停顿了下：“有点儿热。”
听他这么说，温允瞬间不确定了。
下一刻。
周自祁微微俯身凑近，嗓音沉出几分惑意，不带半分心虚地建议道：“你要不要再摸摸看？”
距离猝不及防地拉近，温允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视线里，是周自祁清晰到能数清睫毛根数的眉眼，他的眼神中有不甚明显的一点笑意，光线从背后的窗格跃入，衬得他的眼睛深邃又勾人，莫名带了点儿撩拨意味。
温允怔两秒，心慌意乱地侧开头，朝自己房间的方向掠了眼。
他刚说什么？
摸？
温允的眼睛睁大了些，自己刚刚那个动作，说是“碰”还差不多，怎么到他那里就成了“摸”。
字眼一变，意思也跟着变了味。
好像她刚对他做了什么不太正经的事。
温允想纠正他，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这么较真，他身上还痛着呢，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想到这，她平静道：“我去买个体温计，这样测起来准确些。”
“……”
看出她有意保持距离，周自祁不轻不重地“嗯”了声，装作不在意地慢慢站直。
“你先回房间休息。”温允说，“我很快回来。”
大年初一，附近的药店没营业，温允开着车，兜兜转转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一家营业的。
她把周自祁的症状跟药店的工作人员说了遍，店员问了几句，给她拿了一盒周自祁医药箱里同款止痛药。
温允又跟她要了体温计和退热贴。
回到别墅，温允把药放到中岛台上，拿杯子接了杯温水。接到一半，想起来周自祁还没吃早餐。
空腹吃药伤胃。
她看了眼餐桌上已经冷掉的牛奶，放下水杯，蒸锅里的小笼包和烧麦还保留着一点温度。
温允把牛奶放进微波炉叮热，取了个盘子装小笼子和烧麦，等牛奶好了，把它们送进去加热了一分钟。
周自祁的房门半开着，温允一手端着牛奶，一手端着盘子挂着购物袋，没手可以敲门，于是站在房门口：“我回来了。”
“门没关，你直接进来就好。”
温允走进去，见他盖着被子坐在床上，膝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处理工作。
“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嗯。”周自祁把笔电合起来，放到一旁。
温允把早餐和药放到床头柜上，从购物袋里取出体温计：“我帮你测一下体温。”
她买的是电子额温枪，靠近额头一秒就能显示体温。
温允测了下，37.2℃，体温在正常范围内。
“没有发热。”她松出口气，“你现在还感觉身上热吗？”
周自祁不记得说过自己身上热，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那身上还痛吗？”温允又问。
“嗯。”
“等会吃了药应该就不痛了。”卧室里没有椅子，沙发又离得比较远，温允坐到床沿，把牛奶递给他，“经常这样吗？”
周自祁还是那句话：“很少痛这么久。”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温允装作不知道车祸的事，“你平时都吃些什么药？”
周自祁突然觉得她这样好像医生，给他量体温，又问他病情。
他勾了勾唇：“怎么你问的，跟医生问的一模一样。”
“是么，看来我还有做医生的天赋。”温允开了个玩笑，见气氛轻松，尝试着抛出核心问题，“那医生怎么说？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周自祁闻言垂下眼，端起牛奶不声不响地喝了一口，好一会没开口。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将那些血淋淋的过去剖开来讲，那里面实在包含了太多无法宣之于口的痛苦。
装惨示弱是一回事，一旦触及真正的伤口，周自祁还是会下意识回避，不想让温允看到他不好的一面。
静默片刻，温允看出他不想说，假装无所谓地弯了下唇：“我就随便问问，吃东西吧。”
周自祁抬眼。
有那么一瞬，温允看见他隐藏在平静面具下的脆弱，稍纵即逝，像是自己的错觉。
周自祁想说点什么，温允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拿出来看了下，没回复就放回口袋里。
“你吃完好好休息，有事喊我。”
见她要走，周自祁装作不经意地问：“有工作？”
温允迟疑半秒，点头：“嗯，客户。”
回到房间，温允点进微信，消息是顾聿发来的，说想跟她见面谈谈。
没等她回复，顾聿又发来一条消息。
顾聿：【我在你工作室楼下的咖啡店里。】
温允猜他大概是想谈顾先得的事，心里有些厌烦，根本不想见面，何况现在周自祁还病着。
她回：【这里谈吧。】
顾聿：【我等你。】
温允：【我现在走不开。】
顾聿没听进去：【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顾聿：【我今天没什么事，你可以忙完再过来。】
温允无言片刻：【你想多了，我真的有事走不开，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过了一会，顾聿妥协似的回了两字：【行吧。】
之后便没了下文。
温允没再管，坐到沙发上打算画会设计图，发现工作邮箱里多了封邮件。
收藏她毕设的藏家回复了她的拜年邮件，就在五分钟前。
温允的心情稍稍好转，许久没联系，zero也祝她新春快乐，同时问及她的近况，以及有没有新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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