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黎青甩他两个响亮的巴掌。
她手指着门外：“滚，滚，你现在就滚出我家，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姐。”魏越的嗓音很沙哑，里面蕴含着什么破碎的东西。
不，不要赶他走。
不要。
真的不要。
心慌声在胸腔激荡，像是快要爆开。
“……姐，你听我说。”平静如死水的浑浊眼瞳里，终于变得清明。
黎青从鼻腔中愤怒哼声：“还我听你说，你算老几，凭什么听你说。”
“从收养你开始，你扪心自问，我有没有亏待过你，是缺你吃穿了吗？啊。”
“零花钱给够，吃我的住我的，你到底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要闹自杀。”
她揪着他的衣领，莫名想起父母出事那天，几乎是吼出来的：“不是听你说吗？说啊，你为什么要自杀！”
黎青又是一巴掌甩他脸上：“滚！”
迈着风风火火的大步子向房间处走去，至此，黎青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她确认，她养不好孩子，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
是有什么魔咒吗，她是灾星吗？父母亡故，如今连养在身边的弟弟也闹自杀，这个操蛋的世界怎么了？故意针对她吗？
她愿意不再去想。
魏越看着那个冷清离去的背影，心莫名被揪紧。
乌云在下坠。
黑夜在咀嚼他年轻的骨头。
“……不，不要。”魏越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跌跌撞撞走向姐姐，然后抓住她衣服的一角，语气近呼祈求：“姐，不要……”
不要什么呢？不要赶他走？
她走或不走，有这么重要吗，做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黎青狠狠拍开他抓着她衣角的手，魏越就立马摔倒在地，手腕上渗出的血也越来越多，但他不敢停歇，一把抱住了姐姐的大腿。
将脸也贴上去，紧紧抱住不放。
黎青没犹豫，抬起脚就踹。
但魏越被踹翻也丝毫不在意，又黏上来，死死抱住她的大腿，做出一副不罢休的可怜样子。
“……姐。”他轻轻喊。
再次抱住她大腿。
有种小兽惊呼哀求的味道。
黎青拿他没招，也不踹他了，而是蹲下来同他平视，“魏越，我养不好你，你走吧。”
话落的瞬间，眼眶蓄满泪水。
魏越放开抱住姐姐腿的手。
黎青站起来，用俯视的眼神看他，霎那间，地板上多了一滴泪。
接着是两滴三滴……
他哭了。
黎青第一次看见他哭，也是第一次知道，人哭是可以没有声音的，就那么可怜兮兮看着你，泪水一滴滴滚落。
“还好意思哭，再哭，这个家都给你哭散了。”黎青将头转到一边，不看他惨兮兮的脸。
“你看看你，一边被打，一边又黏上来，你果然有病。”
她拿起手机，胡乱将蹲在角落哭的魏越拉起来：“走，精神病医院看病！”
“姐。”魏越叫她。
黎青凶他：“有屁快放啊你。”
“这个点医院关门了，我们明天去吧。”意识到姐姐只是生气而已，他声音沙哑哽咽：“你还没吃饭，我去给你做面条。”
说着便向厨房走去。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无大语：“滚回来！给我坐下！”
魏越丝毫不敢忤逆，乖乖坐在沙发一角，浑身似乎有蚂蚁在啃咬。
这是黎青打他最凶的一次。
也是魏越最狼狈的一次。
“放心，我心里有数，这点伤口不用去医院，自己包扎就好了。”
还心里有数？黎青讽刺道：“瞧把你能的，还割出经验来了，要不要给你颁个最佳自残奖？”
魏越不说话了。
生气可以，但饭不能不吃，黎青在外卖软件上买了一些饭菜。
外卖半小时后送达，两份海鲜粥，和一些烤串。
摆好之后，她见魏越一动不动，扫过去一个眼刀：“怎么，还要我请你过来吃饭。”
那只割腕的手正好是打拳留下后遗症的手，魏越舀粥的时候，勺子都在颤抖，黎青说他活该。
“还好你现在年纪小，骨头什么的估计能长回来，我会给你约更权威的医生，不会让你有后遗症。”
“说说吧，为什么要割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丢出家门可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是学校有人欺负他？还是什么原因，黎青实在想不明白。
感受到来自姐姐打量的眼神，魏越漆黑如墨的眸子垂下，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姐，我只是想妈妈了。”
这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你。”黎青本想骂他的，但临时改变主意，用了温柔的语气：“人之常情。”
“所以，就因为想妈妈你就割腕？”到现在黎青仍旧不理解：“现在的小孩都怎么了？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吗？”
她也想妈妈，但也没割腕啊。
看来他不光是个好脾气的软柿子，还是个脆弱大男孩。
“姐……。”他叫。
黎青嗯声，看他。
“那你还会让我走吗？”一滴泪滴落进粥里，魏越混着粥舀起吃掉，就这么喝完了一碗眼泪拌粥。
心思敏感的人啊。
遇上这种人黎青也没了脾气：“怎么，你想走？我可告诉你，想都别想，我是个商人，绝不允许付出通通打水漂。”
“等你一毕业，就得给我白白打工十年，哦不，是二十年！”
“走？欠我的钱都没还完，谁准你？”黎将手机拍在桌子上：“已经跟你班主任发完消息了，请了假，明天去医院，去看病。”
“一天天净生些矫情病，也不知道生给谁看，自己少想点。”
很突然地，黎青扣住他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摁，这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持续几秒后，她将他从坏里扯出去。
“总之，你好好上课，其他事情不用你想，再来一次割腕，我真的会打死你。”
见魏越还是那种怔愣易碎的模样，黎青又凶他：“听清楚没有。”
魏越抬眸点头。
有种石化的错觉。
刚刚他，被姐姐抱了。
“听清楚了就上楼睡觉。”
黎青说完气也消了，也不管他，自顾自上楼，而魏魏越盯着餐桌发呆，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只姐姐用过的勺子。
普通的塑料勺而已。
不知为何，他却吞了口唾沫，那种被蚂蚁啃的灼烧感再度席卷着他，控制他。
想要，想要，想要一把勺子……
不多时，他抽出一张卫生纸，擦掉勺子上残留的粥液，将勺子悄无声息放进包里。
那个铁盒内除了珍珠夹，如今又多了一把勺子。
是沾染过姐姐味道的勺子。
奇怪，勺子应该什么味道都没有才对，可他却闻见了一股清香，一股残留的冷香，令人痴迷的冷香。
-
魏越去住院了，黎青没陪着去，但加上了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
诊断结果说是轻度抑郁伴随焦虑症。
黎青当时没在意，问医生这个病多久能治好，医生说这个病要靠自己。
她没多了解。
只觉得给那崽子一个月时间肯定能治好，现代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应该正常。
更何况，这点病都抗不过去，压根不配做她弟弟。
黎青从小到唯我独尊惯了，压根不会照顾人，这是还是她第一次养个人，她曾在广场上听见过妇人们的闲聊，说养一个孩子很难。
那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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